“大家不必行禮,羽涅擔當不起。這是枕幽谷應做的。”
羽涅見将他們扶不起來,人們一直在磕頭。她隻好轉身離開。綠衣谷徒各自繼續忙碌,隻有一男子始終跟随她身後。
之後的十幾天,白思若和蕭惟然不時看看他們。
羽涅每天都在現場統領大局。
枕幽谷将熬好的湯藥分發給病患。
枕幽谷按輕重老幼将病患分隔開。
枕幽谷讓附近的官差征用更多房屋安置病患,收集糧食統一飲食。
康複的人陸續離開,感染人數持續下降。
枕幽谷介入及時,救治有方,當地府衙配合得當,瘟疫很快被控制。
附近村鎮聽聞枕幽谷的人到來,沒有發生動亂,默默等待他們的安排。
一場本可塗炭幾十萬人的大災難就這麼平息下來。
眼見救治到了尾聲,白思若剛想找羽涅,問是誰給玥兒那把利器,卻沒想對方主動找來。
羽涅登上他們所在的高樓,身後一綠衣男子跟随。
“恕羽涅冒昧,不請自來。隻是我看二位觀察已久,是找枕幽谷有什麼事嗎?”羽涅直接開門見山。
白思若頓時感覺一陣習習涼風,吹散周身的悶熱,還有莫名的淡香,清爽醒腦。
她連忙道:“羽谷主慧眼,我确有事相詢。大約一月前,有一穿枕幽谷服飾的女子到赫都,将一冒黑氣的奇怪利器遞給我的好友朗玥,讓她殺了太子景曜。朗玥刺傷景曜後身殒。”
“那女子顴骨稍高,鼻側有顆痣。”白思若點出特征。
枕幽谷的人因為瘟疫都以白紗覆面,她完全分辨不出。
羽涅凝眉細思。
白思若趁間隙欣賞起美人來,她臉上神情仍淡淡的。
不是冷淡,冷淡是拒絕的态度,厭煩的情緒。而她沒有态度,也沒有情緒,更像是空,遙遠清澈的天空。無論陰晴雨雪,但隻要足夠高,穿過雲層,就會發現她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一道犀利的目光打斷白思若的思緒,她轉目望去,是羽涅身後的綠衣男子,帶着審視的意味在看她。
今日那男子面上沒有戴白紗,劍眉星目,英挺堅毅的五官與高大健碩的身材結合在一起,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蕭惟然向前走了一步,用身體擋住那男子看她的視線。
白思若還沉浸在那男子奇特的氣質裡。
那男子若想隐,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即便他長相出衆。可那男子若想顯,他的氣場就會頃刻強烈到讓人不容小觑。
這時羽涅開口:“我大緻知曉那女子是谷中何人,她現已被派往繁蔭國,召她回來需些時日。此事若屬實,枕幽谷定給姑娘個交代。”
有眉目了,白思若立刻回答:“此事關乎好友性命,有勞谷主費心。”
“姑娘客氣。”羽涅望向欄杆外的風景:“隻是此事頗為蹊跷,枕幽谷有規矩,不得與官宦權貴往來,她不可能不知。山柏,你怎麼看?”
她轉頭問身後那男子。
“依屬下所見,與那兇器的來源有關。”那男子早已斂去鋒芒,恭謹回答。
“我也是這麼想。”羽涅又朝白思若看去:“三日後我們就會啟程回天恒山的枕幽谷裡,姑娘和這位公子不妨與我們一起。屆時查明後,你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真正的枕幽谷,那可是外人禁入,谷徒都需有人接引才能進去的。
白思若當即應下來:“多謝谷主,叨擾了。”
“那三日後辰時,我們鎮口見。”
“好,為期再會。”
白思若和蕭惟然送走羽涅二人,回到高樓,憑欄眺望。
“阿然,你覺得那位羽谷主美不美?”白思若調侃。
蕭惟然一聽,這問題簡直就是個陷阱,肯定回答會挨揍,否定回答還是會挨揍。
他思索一瞬後開口:“她身為枕幽谷最年輕的繼任者,用長相來判定太過淺薄,她的才幹遠在美貌之上。”
白思若不禁莞爾。和她的感覺一樣,她在羽涅身上看到了阿娘的影子,那是一個真正領導者的氣魄和氣場。
而羽涅還那麼年輕。
白思若覺得自己追逐學習的目标又多了一個。
蕭惟然見她的反應,猜想自己的回答應該過關了:“為什麼突然問我對羽涅的看法?”
“因為她宏才大略,風華絕代。我感受到差距,也感覺到危機,她那樣耀眼,沒有人能不被吸引。”白思若認真回答。
蕭惟然聽後摸摸她頭上毛絨絨飾品安慰:“就算她是太陽,又有誰會真的靠近呢?有膽子沒實力的早被烤焦了。況且有時,太陽過熱,抱着兔子剛剛好。”
他還怪會安慰人,就是默認她比不上是吧,白思若存心刁難他:“小動物的熱量豈能與太陽比,沒了兔子可以活,沒了太陽活不了。”
“可有些隻能感受到兔子的溫暖。”
“阿然,你不覺得你的話過分虛假了嗎?”
“誰讓你非要為難我?”
“真是假的?”白思若立刻朝他揮起拳頭。
蕭惟然沒有避開,反而直接向前将她抱進懷裡。
白思若還在發懵,幾不可聞的低語就鑽進她耳朵。
“其他人再好,也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