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緊緊抱住書生,神色茫然無措,她将臉頰貼在他的額頭,聲音輕柔又小心:
“溫弟,不要睡了,起來給我講故事吧。
我喜歡溫弟的故事,剛才的那篇還沒講完呢。
你說,那個少年去懸崖上采藥,他采到了嗎?
救活…他心愛的…姑娘了嗎?”
紅衣女子的身體漸漸虛化,聲音也微弱得時斷時續,她的面容甯靜純真,似乎還沉浸在書生給她講故事的場景中。
直至越來越模糊,最後整個人化成一縷绯色的煙,消散在空中,猶如天際最後一抹绮麗的晚霞。
地上隻餘失去生息的書生和一個魔氣缭繞的玦形佩飾。
白思若和蕭惟然立在旁邊。
這是他們未曾料到的結果。
書生就這樣醒不過來了,紅衣女子就這樣消失了。
原來紅衣女子是一個不肯轉世的怨魂,怪不得她的速度比靈族還快,怎麼攻擊都傷不到她。
不對,單純的魂魄不會這麼厲害,她的力量主要來自于魔氣。
而紅衣女子已經消失了,周圍的魔氣卻絲毫未減。
二人都把目光轉向那個玦形佩飾。
它形狀與環相似,隻是多了個缺口。
那個玦形佩飾自行升起來,黑色魔氣在透明質地的玦内不斷流轉,被玦缺口的一端吸入,從另一端湧出。
這樣奇特又蘊含巨大力量的器物,讓人不禁想起神佩有情環,而這吞吐魔氣的玦
不會是魔之佩吧?
二人對視一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時,蕭惟然的腦海裡想起一個悠遠的聲音:“帶我走,我能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蕭惟然戒心頓起:“你是誰?你是魔佩?我不會被你利用的!”
蕭惟然不斷抵擋着腦海中的聲音。
可那個聲音突然變成阿若的,阿若在哭着對他說:“嗚嗚嗚,大壞狼,你不要我了嗎?”
眼前的魔佩也變成阿若的模樣,她可憐兮兮地蹲在那,眼巴巴望着他,伸開雙臂想要他抱。
蕭惟然不自覺朝前走去。
“阿然,阿然”白思若拉住他:“我們把書生送回他的家吧。”
蕭惟然轉過頭,懵懵地看着白思若。
還有一個阿若,兩個阿若,那個是假的!
他清醒過來。見阿若去扶地上的書生,他上前将書生背到背上。
這時腦海裡悠遠的聲音又響起:“哈哈哈,有趣,竟然被你識破了。不過我要是把真正的她殺了,你應該就不會發現了吧。”
“你敢?”蕭惟然急怒攻心,沒有發現幾縷魔氣正順着地面遊近,悄悄鑽入他體内。
蕭惟然眼睛呆滞無神片刻,随後變得更幽黑一些,他對白思若說:“阿若,我們把這個魔佩帶走吧,留在這讓其他人沾染上魔氣,會遺禍無窮的。”
“可它看起來很危險。”白思若猶豫:“萬一遭受反噬,被它控制怎麼辦?”
“怎麼會?有神佩在,它翻不起什麼浪來?”蕭惟然循循誘導:“你想讓它在這作惡,傷害他人嗎?”
白思若想了想,隻好同意。
蕭惟然走過去,去拿懸在空中的魔佩。碰到它的那一刻,有什麼湧入他心脈,他身形凝住片刻,之後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将魔佩放入懷中,周圍萦繞的魔氣盡數收斂不見。
白思若引着路,蕭惟然背着書生,二人将書生背到那棵鳳凰木邊的藍花楹下。
現在是深秋,花朵早已凋謝,白思若還是根據旁邊的木屋來确定的位置。
她從書生的記憶裡獲知,藍花楹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墳冢,所以她準備将書生葬在這裡。
讓他永永遠遠與他的瀾兒在一起。
白思若運起靈力,在藍花楹樹下挖出一個坑,将書生放進去。
蕭惟然站在她身後,手指間凝結出一根魔針,朝她背心射去。
魔針靠近後,白思若腰間的有情環一閃,将魔針摧毀。
既然直接射不行,隻好用其他的辦法了。蕭惟然想起被景曜攻擊時,阿若為他擋劍的一幕。
白思若将書生葬好後,拉着蕭惟然的手:“阿然,我們回城内客棧吧。”
“好”蕭惟然将魔針藏在一個樹枝内,朝他自己背後射來。
阿若見狀果然抱住他旋身,朝一側避去。蕭惟然順勢施力,令她背心對上魔針。
魔針剛一入體,白思若就感覺心口一陣劇痛,手腳發軟,更重要的是
她無法使用靈力了!
“為什麼?”白思若倒在蕭惟然懷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剛才,明明就是他故意令自己被射中。
蕭惟然将她抱起來,音色深沉:“阿若,沒事的。隻不過無法使用靈力而已,我會保護你的。”
這是什麼鬼話?白思若氣得伸拳捶向他下巴。
豈料不僅靈力被封,連普通女子的力氣也沒有,拳頭綿薄無力,蕭惟然連頭都沒偏一下。
倒是她自己被激得眼前發黑,心口更疼了。
不對勁,阿然不應該這樣的。
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又被魔氣控制了?
可上次被控制時他眼睛呆滞無神,現在的他眼神清澈,看起來很清醒,不太像被控制呀。
白思若回想之前的種種細節。
魔佩!
阿然為何執意要帶走魔佩?
白思若直覺跟魔佩脫不了幹系,但她現在完全不知道魔佩是怎麼控制阿然的,也不知道怎麼解決。
蕭惟然将她抱回滄曲城内的客棧,将她放在床上。
白思若拉住他,嘗試和他講道理:“阿然,解開我的靈力吧。萬一有敵人來了,你一個人打不過的。”
蕭惟然捏捏她的臉頰:“放心,我可以對付。”
聞言,白思若耐心告罄,怒聲質問:“你到底為什麼要封住我?”
蕭惟然無辜地看着她:“不能讓你離開我。”
白思若擡手就朝他揮去。
蕭惟然抓住她的手腕,輕易将她按倒在床上。
他俯下身體靠近她,眼神幽深得可怕,他朝她的唇吻去。
白思若側過臉,吻便落在她的臉頰上,耳邊又傳來蕭惟然低沉的聲音:“阿若,不要離開我。”
兩人力量懸殊,白思若無力掙脫,隻能沉默着不理他。
蕭惟然見她在置氣,将她放開,之後離開房間。
見他走了一會,白思若下床朝房門走去,還沒到跟前,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