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女相及女爵的那一年,值年卦剛好是天風姤,
天下有風,無限的機遇。姤卦五陽一陰,陽為女,代表女勢強盛。
施想受乾女爵後,有了獨立的女府,但她沒有從許凝的住處搬出來,仍和往常一樣,全心貫注在發明上。
她沒有考慮女男感情,以後也不打算考慮。
施想覺得有姐姐就足夠了,許凝忙的時候,可以找她的女兒玩,施想給許凝的女兒制作了很多有趣且獨一無二的玩具。
施想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而且她腦海裡還有許許多多奇妙的想法沒實現呢,哪有功夫在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施想不婚,準備将一生都投給科創事業。
許凝、江臻、程敏、施想和其他女子們的成功,讓無數女性看到自己身上的巨大可能。
她們不必困于後院,隻圍繞丈夫和孩子而活,
她們可以走出去,去嘗試任何職業和行業。
她們的頭腦才幹不遜于男人,
她們可以做得比男人更出色。
她們不要再被其他人規訓操控、索取價值,
她們要追求自己的理想,成就自我。
越來越多的女子走出家門,開始到各行各業綻放光芒。
她們終于識破男權社會的謊言。
男人眼中的好女人,是要對男人好、讓男人受益。
男人口中的女人不行,是怕女人超過他們、顯得他們不行。
所以,無需在乎男人的看法。
對每一個為自己而活的女子來說,
男人的反對與阻止,是所行道路正确的佐證。
男人的抹黑與诽謗,是所得成就輝煌的勳章。
登到高處,就能輕而易舉地看清,底下那群自私自利之人的醜惡嘴臉。
規矩若以某方私利而定之,規矩與詭計何異焉?
白思若聽着樓下歡騰熱鬧的聲音,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現在已經很少聽到相潤男人們對女子當官經商的非議了。
也許以前有,但當女子建功立業成為普遍現象,自然被認為理所當然了。
事實可破一切歪理。
從古至今,女子的地位越高,底層人民的幸福水平和國家社會的文明程度就越高。
男性利用暴力搶奪資源,制造壓迫戰亂,女性通過優化人口素質,引領太平盛世。
如果人人都智商合格、通曉道理,
品德合格、正直善良,
身體合格、自食其力,
長相合格、周正好看,
家庭合格、幸福開明,
那麼現在社會上的大部分問題和矛盾,
都将不複存在。
而這一切,必須提高女性地位,
讓女性有完整的權利自由選擇配偶,控制後代質量,以及足夠的資源養育優質後代,
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杜絕社會問題的産生。
白思若很慶幸,相潤的女子們有元容開道,有許凝領路,有江臻、程敏、施想等許許多多優秀的女子為榜樣,終于迎來屬于自己的時代。
多麼希望東照和繁蔭的女子們也有這一天。
神上已覺醒,相信那一天不會很遠。
“阿若,你在傻笑什麼?”蕭惟然看着她突然出聲。
阿澤一同望向她:“是呀,小小若為什麼笑?”
白思若摸摸自己臉頰。
她笑了嗎?
白思若輕聲說:“我開心。”
蕭惟然給她倒了一杯甜米酒:“什麼事這麼開心?”
白思若端起米酒喝了一口:“近幾日,在浩京的所聞所見、所飲所食、所逢所會,都讓我感到開心。”
阿澤跳起來:“我也喜歡這裡,有很多沒見過的好玩的東西,菜肴也好吃。”
蕭惟然笑着運出水團,把阿澤唇角的油痕清理幹淨:“看出來了。”
到浩京的第五日
許凝韓啟和蕭惟然再次讨論兩國合作之事。
經過三天的不斷協商,相互妥協,雙方終于達成一緻,約定:
東照軍隊攻下繁蔭大城後,大城内的鐵,其中三成必須以市價賣給相潤。
相潤則要把那三成鐵中的十分之一制成新型農具回贈給東照。
三成之外,相潤以雙倍價格用糧食換取鐵。
東照賣給相潤的鐵總量累計達到一千萬斤後,相潤就送給東照一批優良的種子,附帶詳細的種植方法和技術指導人員,保證産量和相潤本土一樣。
合作談好,契約簽訂。
相潤皇帝元度給東照皇帝景瑞的回禮送來。
白思若和蕭惟然帶着東照的衛隊,啟程回赫都。
離開之前,韓啟送了很多禮物,全是給阿澤的。
有數十件制作精美、色彩豐富、獨特相潤風格的衣裙,還有幾大箱包裝好的各種點心、幹果、肉脯、粽子、鮮果等,以及許多奇巧的玩意兒和被子墊子等生活用品,應有盡有。
阿澤開心極了,看到一件錦霓般的裙子,便抓着不松手,立刻要換上。
此時,阿澤穿着韓啟送的裙子,吃着韓啟送的草莓桃子西瓜,下巴都是水果汁液。
她眼睛彎成月牙:“我喜歡小小若的這個朋友,他好帥。”
蕭惟然眉毛一挑:“阿澤,你前幾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阿澤:“小小然,此一時彼一時,你難道不知道人的看法是會變的嗎?”
蕭惟然不禁笑道:“知道你是個小饞貓?”
白思若接上:“還是個愛美貓。”
阿澤鼓起臉頰:“反正我說的是事實,韓啟就是很好。”
蕭惟然趕緊附和:“是是是,他很好。”
白思若望着蕭惟然和阿澤說笑,思緒有些飄遠。
韓啟的确是很好的朋友。
這次見面,因各自身份所限,公事之外并沒有多少交流的機會。連最後告别,也是相潤左相和東照紀夫人之間寥寥幾句的官方禮節性說辭。
但韓啟把他的心意,都放在了給阿澤的禮物上。
足有滿滿幾大車之重。
二十多天後,小暑。
三人和衛隊離開相潤、在東照境内已走了四五日,到達中西部一個小村莊準備過夜。
蕭惟然和白思若進入村子,準備找村長看看,有沒有空餘的屋子和水源讓他們使用。
到了村子裡,卻見村中人們都神色驚恐,步履匆匆。
蕭惟然拉住一個村民:“發生什麼事了,如此惶恐?”
那個村民老漢模樣:“你們是官爺吧,哎呦,可不得了了,村北裂出個大口子,裡面藏着怪物,要吃人咧。”
說着指向一個方向,那處剛好一縷黑煙從地上升起,那老漢見狀猛一哆嗦,趕緊轉身走了。
蕭惟然和白思若看到黑煙,對視一眼,準備一探究竟。
白思若抱着阿澤,和蕭惟然往那個方向走去。
走到近處,見幾個村民和衙役圍在一起愁眉讨論着什麼。
而旁邊地面上,出現一條深且長的巨大裂縫,一眼望不到底,黑暗無光,深不可測。
而且隐隐從地底傳來某種詭異的聲響,好像某種未知可怕的生物的呼吸聲。
從縫隙冒出的黑煙,浮出地面時凝成一句話懸在空中:
‘兩天,若仍無人自願獻祭魂魄給我,就等着我摧毀一切吧。’
蕭惟然找到旁邊讨論的幾人,直接表明身份,讓他們說明具體情況。
原來,兩天前的夜晚,一陣轟隆隆的巨響,伴随着明顯的搖晃感,大家起初皆以為是地震。
豈料等到天亮,去田裡的村民赫然發現地上裂了個大口。
更可怕的是,裂口上面還用黑煙顯示着:“純淨魂魄祭我,此災可消。”
當日,村民受驚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地面裂口逐漸增大。
第二日,村長報了官,并試探性扔了一頭豬進去。
豬被彈了出來,裂縫裡發出類似咆哮的聲音,黑煙凝出一句話:“我要高等純淨的魂魄,必須有人自願獻出魂魄給我,否則免談。”
今天,裂縫又擴大數倍。
村民和衙役一籌莫展,有的村民已經逃到其他地方了。
等到深夜,衆人離去。
白思若和蕭惟然用靈力注入裂縫。
靈力一進去,一股強大的煞氣便朝他們直面擊來。
兩人迅速後退躲開了,但也同時意識到,這個怪物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僅憑兩人無法打敗。
那股力量不屬于靈族精族,也不屬于仙族魔族。
之前從沒見過。
不似下界的生物。
白思若心有餘悸。
她和阿然如今的靈力位于靈族前列,甚至整個下界的前列。
尤其是阿然,有從甜果和呼呼草雙重加持,說不定與阿娘阿爹較量,也未必會敗。。
如果連他們都沒有一戰之力,那地縫裡藏的生物該有多可怕?
“阿然,我們打不過它。”
蕭惟然握緊白思若的手:“我們回去再想對策。”
兩人轉身離去時,幾聲咔嚓轟隆,地面震動起來。
裂縫又在擴張。
兩人一夜無眠,沒想出什麼辦法。
第二天,那條裂縫已經擴大成大裂谷的規模,邊緣懸崖,中間深淵。
還延伸到村民居住的地方,有幾間房子被吞沒。
恐慌迅速蔓延至周圍城鎮,好多人遷徙到外地。
村長和官差衙役也沒人敢靠近。
白思若、蕭惟然和阿澤三人站在裂谷邊。
阿澤:“要不我飛下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白思若:“太危險了,不行。”
阿澤:“那小小若,你有其他的辦法嗎?”
白思若沉默,這時蕭惟然說:“我和阿澤一起下去。”
“好”阿澤張開雙翅,帶着蕭惟然往裂淵裡降去。
白思若焦急趕到裂淵邊上:“阿澤!阿然!”
見兩人身影迅速變小,消失在黑暗裡。
不知過了多久,白思若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劇烈急速,仿佛要撞出體外。
這時沖天煞氣從底部湧上來,白思若被掀出老遠。
同時發現從裂淵飛出來的蕭惟然和阿澤身上的靈力護罩即将碎裂。
白思若立即沖過去用靈力護住他們,把兩人帶回地面。
三人落到了地上,蕭惟然和阿澤身上臉上都有不少細細的血痕,蕭惟然唇角溢血,顯然是為護阿澤受了重傷。
白思若抱住蕭惟然,眼眶微紅,音帶哭腔:“阿然,說了很危險。”
蕭惟然笑了笑,将懷裡的阿澤遞給她:“我沒事,看看阿澤。”
白思若接過阿澤,用靈力探她的傷情。
無大礙。
白思若用靈力把她身上的外傷很快治愈。
阿澤握住白思若的手腕:“小小然傷得很重。”
“好,我這就為他治傷。”白思若把阿澤放到地上:“你不要亂跑。”
阿澤乖乖站着:“嗯”
白思若扶蕭惟然坐到地上,拉住他手,将靈力注入他體内,修複他的内傷。
阿然的五髒六腑多處受損。
白思若鼻子一酸,淚水模糊視線:“為什麼受這麼重的傷?”
蕭惟然貼近她,在她的臉頰落下一吻:“阿若,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哭。”
白思若聽到立刻瞪向他:“蕭惟然!”
蕭惟然握住她的手:“好了,說正事。
我和阿澤下去之後,一直降落了很久,仍然沒有到底,周圍越來越黑,什麼都看不到。
隻聽到愈發響亮的呼吸聲。
為了查探環境,我使出幾道光靈力射向四周,這時四周突然出現幾百道煞氣向我們襲來。
彼時煞氣力量不大,我用靈力擋住了。”
白思若聽得提心吊膽:“然後呢?”
蕭惟然接着說:“當時我們除了煞氣,沒看到任何東西,我以為怪物藏在其他地方,于是又運出數百道光靈力射向所有方向。”
白思若抓住蕭惟然胳膊:“看到那怪物模樣了嗎?”
蕭惟然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甚至看不到地的斷裂面。
然後憑空出現無數煞氣朝我和阿澤圍攻過來。
這次力量異常強大,我和阿澤不敵,被煞氣逼了出來。”
蕭惟然凝眉:“現在想來,這煞氣似乎是你不動,它也不動,你擊它一分,它就百倍相還。”
白思若:“沒有具體模樣,卻有呼吸聲。可以反擊,但反擊地非常規律。它到底是什麼?”
蕭惟然:“不知道,而且它有一種極其可怕的、無處不在的威壓。”
白思若呼吸一滞。
如果沒有辦法打敗它,那就隻能…
白思若遲疑片刻,看向蕭惟然:“阿然,看來一時無法解決它,公事重要,你先帶着阿澤和衛隊回赫都,景瑞還等着你交差。”
蕭惟然面色瞬間冷肅,盯着她眼睛:“阿若,你打算做什麼?”
白思若避開他的眼神:“阿然你受傷了,而且紀铎身份特殊,不宜在這耽擱太久,你們先走,我留下想想辦法。”
蕭惟然抓住白思若胳膊:“不可能。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離開我半步。”
“阿然…”白思若還想說什麼,被蕭惟然按住後腦,用吻堵住。
他的吻異常猛烈,灼熱到令她窒息,似乎在傾瀉憤怒。
阿然恐怕猜到了她的想法。
黑夜退去,黎明來臨。
蕭惟然把東照相潤兩國簽訂的契約文書,交給衛隊的領隊,讓他帶着車隊和禮物,先行趕回赫都。
蕭惟然寸步不離地跟着白思若,像看管犯人。
兩人坐在留下的馬車裡,阿澤還睡着,蕭惟然緊緊握住白思若的手腕。
白思若試着抽了抽手:“阿然,我要下去透透氣。”
“我和你一起。”蕭惟然拉着她下了馬車。
兩人就這麼牽手幹站着,瞪着遠處的太陽漸漸冒出地平線,越升越高。
白思若站累了,正想找個其他理由。
突然地面震動起來,那個裂淵又開始擴張了。
巨大的轟隆聲傳來,遠處一座山峰肉眼可見地崩塌、陷落、消失。
她記起,今天的日落是最後期限,如果還無人用魂魄祭它,它将會摧毀一切。
白思若不禁攥緊掌心,看向蕭惟然。
蕭惟然沒有回視她,隻平靜且堅決地說:“會有其他辦法的,此事甚為蹊跷。”
白思若緩緩靠到蕭惟然懷裡。
就算事有蹊跷,就算有其他辦法,可是
沒時間了。
她知道,從客觀來說,她完全可以不管這事。
怪物和裂縫又不是她造成的,跟她有什麼關系,她有靈力,可以跑得遠遠的。
但…但萬一是真的,它要摧毀一切,那将會有無數人族死于非命,說不定也會波及到風荟林和阿娘阿爹。
她答應過神上,不讓人族出亂子的。
她也不能眼看着阿娘阿爹有危險。
她怎能放任不管?
如果有人獻祭魂魄,便可解決此事,為什麼不能是她呢?
白思若貼到蕭惟然的胸膛。
蕭惟然環抱住她。
兩人耗到下午,太陽橫在天際,慢慢下沉。
裂淵的黑煙更加濃盛。
白思若心意已決,這時阿澤從馬車裡出來,白思若見狀去抱阿澤,蕭惟然唯有放開她的手,轉而摟住她的腰。
白思若抱起阿澤,有一瞬間的猶豫,然後她親親阿澤的額頭,狀似輕松道:“阿澤餓了嗎?”
阿澤揉揉眼睛:“有點。”
白思若看向蕭惟然:“阿然,把包裹裡的吃的取來。”
蕭惟然定定看了她幾眼:“好”
在蕭惟然轉身走去馬車的時候,白思若運起八成的冰靈力,将蕭惟然凍在原地,厚厚的冰層将他包裹。
蕭惟然早有準備,很快突破冰層,甩出木藤。
這時白思若躍至遠處,将阿澤抛給他。
并在身後設下火焰、鐵刺、土牆等重重障礙。
蕭惟然為接住和放下阿澤,延遲了片刻。
白思若已飛速朝裂淵奔去。
靈族速度極快,距離又不遠,白思若臨近淵邊。
正當縱身一躍時,蕭惟然追來抓住她的腳踝:“阿若。”
白思若旋身用雷靈力擊向他的手。
蕭惟然放手,用木藤纏住她的腰,把她拽回地面。
白思若用火燒斷木藤,并變出鐵刃作勢刺向蕭惟然的心髒。
蕭惟然愣了一瞬。
趁着這間隙,白思若把鐵刃變成光靈力,射向他眼睛,擾亂他視線,并用靈力把他大力推離裂淵邊。
白思若再次朝裂淵跳下。
蕭惟然跟着跳了下來。
拉住她胳膊轉身想把她扔上去。
白思若同樣想把他甩出去。
兩人不斷扭打,這時裂淵似有所感,開始緩緩閉合。
裂縫逐漸縮小。
兩人愈發心急,這時阿澤竟然飛到了裂淵上空:“小小若,小小然。”
白思若和蕭惟然神魂欲散:“阿澤,别過來!”
兩人皆使出全部靈力把阿澤推開。
也因為這一下,
兩人快速朝淵底墜去。
白思若拼命朝上面大喊:“阿澤,回風荟林。”
兩人不斷下落,蕭惟然抱住了白思若。
頭頂的裂縫越來越小,直至完全不見,一片黑暗。
白思若悲痛懊悔不已:“阿然,對不起。”
現在連累阿然也沒命了。
阿澤成孤兒了。
蕭惟然聲音輕柔:“阿若,我不會讓你先離開我。”
白思若一下子哭了出來。
不過她沒有時間傷心太久。
因為,無盡的黑暗中,有無數的長針似的東西刺入她和阿然的身體。
細細密密的疼痛,無處可逃的疼痛。
随後又感覺冷,仿佛什麼在流失。
快要死了嗎?白思若緊緊抱住蕭惟然:“阿…然。”
蕭惟然附在她耳邊:“别怕”
這可能是他說的最後一句,
也可能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
之後,什麼都意識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