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事情處理幹淨,已經是十幾分鐘後。
餘戈裝模作樣從卧室拿出一個學生書包背上,裡面裝着一瓶水和幾包零食,背上之後才更像個尋找庇護所的普通人。
手機上仍然沒有收到候補成功的通知,餘戈查看了一下賬戶餘額,還剩幾百塊,全部用在出行上勉強夠用。在這個副本裡,數值在未經曆增益或者攻擊時都處于鎖死狀态,無法像上一個副本那樣轉換為貨币,手機上的電子貨币是全部的經濟來源。
現在是七月,夏季的第二個月。副本規則上說,第二個月的情況是“郊區的蟲類開始三五成群向人類發出進攻,一步步蠶食人類的生存空間”,第三個月的情況看起來才是最危險的,“蟲群大量繁殖”“鱗粉被季風送向市區”“空中不知何時出現懸挂在天際的蟲巢”
……那個時候市區會徹底淪陷吧?
那還有一個多月,最好的情況是她能夠坐上公共交通直接前往終點站B市,最麻煩的情況是全程徒步。雖然她沒什麼徒步旅行的經驗,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她走完剩下三個城市吧?
定了定心神,餘戈找到昨天的自行車,扶到沒人的角落裡丢進背包,把夫妻二人充滿電的電動車騎走。
高鐵站距離地下室有二十多公裡,地圖上看,高鐵站附近位于城南,占地面積很大,電動車騎過去完全沒問題。餘戈打開導航,跟着導航行駛在非機動車道上,一路上留意路上的情況,時刻提防頭頂上出現什麼動靜。
騎着電動車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上一次在任務途中這麼幹,還是跟着何瑾在遊戲副本裡尋找玩家。那時候她腦子裡全是淩亂的緊繃,眼睛還不舒服,完全一頭霧水,對已知線索無從下手。
而現在,她單獨進入這個副本,獲得任務目标,這裡面沒有别的玩家,隻有她一個人單獨闖,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孤獨感。
不安?
确實不安,身後明明沒有别人,卻好像有什麼一直追在背後窺視自己,那是一種越想越讓人背脊發冷的感覺。
在這個巨大的城市裡,她被全方位屬于副本的氣息包圍着,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副本并不是真實世界。
副本來源于系統還是什麼?副本本身是一個運行着某種機制的盒子?
還是說,它其實算是一個巨大的意識主體?其實每分每秒都在盯着在副本裡尋找生機的人類,時刻尋找時機露出兇惡的獠牙對人下手?
未知往往讓人恐懼,大白天思考這些,餘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加快電動車的速度往前開。她打算這次任務結束以後,回去找南木和何瑾再取取經,給自己洗洗腦,下次可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一個人待着太容易思想滑坡。
太陽越來越大。
今天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天氣,餘戈被曬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到達高鐵站附近的時候,背上已經出了一層汗。
令人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是,高鐵站外圍區域十分擁擠,一眼望去全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市民。外圍的看上去都才來不久,拖家帶口地排着隊。越是外圍的人越是想往内擠,他們圍成一圈又一圈肉牆,嚷嚷着把前面的人往更狹窄的地方推,本就毫無秩序的隊形岌岌可危。
端着武器的警務人頭寥寥無幾,嘶啞着嗓子維持秩序也無人聽從。
“開門讓我們進去等啊,外面這麼大太陽曬死人了。”
“裡面那麼多座位不給人坐嗎?”
“快讓我們進去啊,這麼多人聚在外面蟲子來了怎麼辦?”
此話一出,本來被日頭曬得焉巴的人群仿佛頭頂被突然敲了一棍,全部原地跳腳,一個高壯的男人直接推開女警務沖向安檢口。
女警務被推得猝不及防,仰面倒在地上,周圍根本沒人顧得上她。慌亂之中不知哪個大爺台階沒踩實,又是哪家小孩被提溜着腳不沾地,女警務鞋子被踩掉,直接導緻他她無法站穩,表情驚慌地躲避臉上方紛沓而至的鞋底、平底鞋、皮靴,甚至還有高跟鞋,哪一種鞋型踩在臉上都足以讓已經步入中年的她大動醫保。
可竟然,一根銀色钛合金拐杖不知從哪裡飛出,直直朝她面中刺去。
刺耳的穿肉聲在幾聲尖銳叫聲中響起 ,溫熱的血噴灑在地面上。
“死人了!死人了!”
“我滴小媽媽!怎麼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