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魄圓睜金瞳,寒氣化為烏有,下一瞬,巨型狼魂驟現,烈焰似血,氣浪灼灼,燒紅了半邊暗夜。
“嗡!”
銀光劃空而來,堪堪鎖住雪魄左腕,僅僵持數秒,血魅便意會,自動隐于無形,回歸本體。
那次新月,是雪魄第一次放棄壓制血魅排異,後果是銀環帶了近半個月,幾乎嵌入皮肉,隻為封住那幾近仙的半魂。
“這次戴三天能行嗎?”
桃源嘴裡嘟囔着,隻覺越來越熱,身上也厚重了幾分,跟懷裡摟了個火爐一樣。
“好熱啊”
桃源下意識踢腿,兩條胳膊也開始胡亂扒拉,她很怕冷,倒是愛暖和,但耐熱能力也差,隻要熱度稍微超過她的忍受阈值,她就得想法設法人工降溫,比如掀被子,比如邊走邊脫。
眼前畫面開始模糊,意識逐漸回籠,桃源隻覺懸空的身體在急速下墜。
“咚”
腳邊一聲悶響,是熟悉的砸床闆的聲音。
桃源緊蹙眉頭,幽幽轉醒,一時分不清虛實,隻覺眼前景象還在旋轉,身上捂一層毛絨毯子,背後粘粘乎乎,熱汗早已浸濕衣物,嘴裡幹的不行。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下意識蹬起了大毛毯,呢喃着:“好熱,我快渴死了”
身上重物立刻卸去,桃源背上一輕,有人支撐她直起上半身坐起,唇邊傳來一絲涼意。
“水來了”雪魄驅動懸浮的玻璃杯,将杯口貼着桃源嘴唇,沉聲道“張嘴”
桃源應聲配合,一飲而盡,清涼一瞬沖刷五髒,燥意斂去。
“唉”
雪魄重新蹲坐在地,松懈下來“可算是醒了”
桃源還發着昏,聞言甩甩腦袋,啪啪拍了兩下熱乎乎的臉,這才稍微清醒過來。
“現在幾點了” ,桃源頭都沒擡,甕聲甕氣。
停頓片刻,頭頂傳來雪魄回應:“十七點三十分”
“哦,那還好”,桃源揉着眼睛,脫口而出,“不算太久”
雪魄如鲠在喉,一時竟無言以對,随手擡尾順了下桃源後背。
“嗯!?”
意料之中,尾巴尖被一把揪住,“你怎麼變回去了?”桃源滿臉驚訝,一骨碌爬起身,扭頭一跳,整個人挂到了狼身雪魄的脖子上。
她把臉埋進絨毛深處,深吸一口氣,又蹭了蹭,這才滿意開口:“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我不是一直在呢嗎?”雪魄微微垂下狼頭,側臉輕蹭着桃源面頰,“不過三日不見,卻是打破記錄了”
桃源聞言一僵,手一松就往下出溜,差點沒挂住,雪魄動作快,一尾掃過來接個正着。
“呼,吓我一跳”,桃源拍拍左胸,調整下坐姿,盯着雪魄棕瞳,一臉不可置信,“我睡了三天?”
“準确的說”,雪魄盯着桃源,一臉波瀾不驚,“到今晚12點就滿三天三夜”
桃源視線越過雪魄看了眼窗外夕陽,摸摸鼻尖,“最近确實有點累了”
雪魄擡尾将桃源送回床上,巨大狼身投下陰影,罩了滿懷。他垂頭輕蹭桃源臉頰,喃喃出腔:“阿源,辛苦了”,便欲擡頭撤離,桃源立刻抱住雪魄狼頭,額頭相抵,她閉上雙眼輕聲道:“阿雪,你明白的,我們之間談不上這些”。
雪魄正要開口,桃源便環臂摟緊雪魄,側着臉與他相倚:“我做了好多夢啊,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夢到什麼了?",雪魄的聲音從心髒緩緩傳出,聽着悶悶的。
“夢到......”桃源一時語塞,她舔舔幹裂的嘴唇,而後擡起頭望着雪魄,喜滋滋開口,“麻辣兔頭”
“哈?”
雪魄棕瞳撐大,一臉空白,追問道,“什......麼?”
“就是那個呀那個”
桃源眉眼彎彎,滿臉竊笑,拉起雪魄前爪,揉揉緊勒的銀環,嗲着嗓,“我最喜歡的那個兔紙呀兔紙”。
雪魄思路被帶偏,正恍神,桃源已經自動投入下一個環節。
爪腕上,銀環深嵌,似乎比之前更深了,腕周毛發染上絲絲血迹。
她小心翻看着摩挲雪魄爪背爪心,抿着唇,眉心微凝。
“阿源”
雪魄俯身低頭,想看看她的表情。
“阿雪”,桃源幹燥的手掌緊握雪魄爪心,沒一會兒便熱地出了汗,她凝視雪魄,低低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雪魄輕輕抽回前爪,躲開視線,身體内部又傳來沉沉聲響:“先把環解開吧,我調一下息”
桃源:"可是,最近封控越來越艱難,我怕......”
雪魄:“别害怕,沒事的”,見桃源面色不好,又溫聲補充道,“我心理有數,不會有大礙,放心吧”
“好吧”,桃源擡手一揮,銀環便化為星星光點,消散于空中。
刹那間,雪魄狼身泛起刺目紅光,氣浪灼灼,他閉目蹲坐,調整氣息遊走于肢體關竅。
桃源定定看着,不覺攥緊了拳頭。
窗外四起風聲,闖入屋舍,驅散層層炎熱。
不知持續了多久,某一刻,火苗般躍動的紅光瞬間消散,雪魄周深泛起耀眼白光,随寒涼席卷而來,清退灼熱與昏沉。
“阿源”
還是熟悉的清亮男聲,語氣裡的沉悶随清風一掃而空,“我回來了”
桃源不答,自顧自抓住雪魄手掌,交叉緊握,桃色霧氣立即環繞二人。
直到二人掌心浸潤了汗滴,桃源才長歎一聲,心中巨石才落了地。
“還好”
桃源閉目探究,神色稍緩,“二魂都安穩下來了,也許是剛鎮了三天,目前排異還不明顯”
“好了”,雪魄淺笑一聲,騰出的另一隻手包裹上來,“别擔心了,都會好的,嗯?”說着探過頭,與桃源鼻尖輕蹭。
“嗯”
桃源嘴角嗫嚅,千言萬語直化作唇邊溫情,心尖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