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譯臉上一陣不自然,槐翎這話說得沒錯,但是這說得也太難聽了。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她搖頭拒絕了槐翎的要求。
“你母親還在研究所,你是不顧她的安危了?”槐翎又問。
祝譯想到自己的母親,心裡狠狠刺痛了一下,可是她已經答應了蒼恃,如果就這麼離開,那不就是背信棄義嗎?
“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工作,就要這麼放棄嗎?”
槐翎每個字都說到了祝譯的心裡,她咬着唇,眼眶卻漸漸紅了。
“你說過我們是共犯的。”
“對,現在不是了,我要把你踢出局。”槐翎沒再給祝譯解釋的機會,她把車門打開,一陣風灌了進來,祝譯紅着眼睛看向她。
“你真的很無情,槐翎,你對誰都是這樣的無情,你心裡真的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嗎?”
“我無情?”槐翎冷笑,“我要是無情,早就一炸彈放宮殿把全部人都炸死了,我還費什麼勁在這裡哄你這大小姐!”
“滾下車,我不需要你在我身邊。”槐翎再次指了車外,現在都快沒人在車上了,再逗留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祝譯吸了吸鼻子,眼眶裡溢滿了淚水。
“我不下。”她重申了一遍。
槐翎都要被祝譯氣死了,她自己清楚和祝譯沒什麼交情,之前幾次見面也都是不愉快的體驗,這個人過去了五年怎麼還是這副濫好人的樣子,倒搞得好像是槐翎欠了她什麼似的!
“不管你說多少次,我都不走。”祝譯把淚水忍了回去,她咬緊了牙關,說話時還帶着哭腔,但是眼神又是那樣的堅毅,讓人想起了第一次在遊輪上見到的祝譯。
槐翎揉了揉眉心,她也是在思考,帶上祝譯的好處和壞處,不帶上祝譯的好處和壞處,不管她怎麼演算,不帶上祝譯都是導向更好的選項。
但是祝譯不走她又有什麼辦法,要是這個死心眼回去腦子一熱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又或者她非要去找小久,那豈不是功虧一篑了!
祝譯見槐翎正在思考,就知道自己說的話産生了效果,她擦去眼眶裡的淚珠,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可憐巴巴地看着槐翎說:“我不會拖後腿的。”
槐翎現在是知道為什麼小久能和祝譯玩一塊了,這兩人根本就是同類人!槐翎暗罵一句,隻好把車門關上。
但是為了警告祝譯,她還是重新強調了一遍。
“在這個期間,你要保持和其他人的聯系,不要有什麼異樣,對外就說你去B區玩了,不要說具體哪裡,所有的行動都必須要聽我指揮。”
“明白了。”祝譯點頭。
槐翎看她這副模樣也說不出别的話了,她歎了口氣,重新啟動車輛,總而言之先離開A區。
*
蒼恃被關押在純黑的房間裡,他知道這是隊内慣用的逼供手法,先餓上一段時間,隻用水吊着命,再用這完全黑暗和寂靜的房間讓人心理崩潰,之後再問話就簡單多了。
他靠着柔軟的牆壁坐下,根據時間推算,槐翎應該離開A區了,從A區的關卡去安全屋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反複演練過幾個路線,基本上都能避開攝像頭。在安全屋裡還有别的車輛,都是登記在别人名下的,油也加滿了,足夠她用一段時間。
食物也是夠用的,如果她想躲起來,就算大吃大喝也能躲個兩個月。
如果不是皇帝的注意力都被C區和D區的暴動轉移了,他這準備還做不得那麼周全,杜山也是被暴動分散了注意力,不然以杜山的敏銳,他應該也能發現些端倪。
他閉上眼睛,心裡一片平和。
幸好,他足夠了解槐翎,而槐翎也足夠了解他,并未等他的到來就直接離開了,不然這件事還沒那麼順利。
蒼恃的身體放松了不少,可惜,他沒能在槐翎醒來之前看她一眼。
這真是太遺憾了,等拷問過後,皇帝就會判處他死刑,然後他的人生就這麼結束了。
就在他閉着眼睛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一條小縫,光從小縫洩了進來,蒼恃眯着眼去看開門的人,看到的還是杜山那張冷漠的臉。
“你的同夥已經抓到了,他交代了不少事情。”
同夥?蒼恃愣了一下,然後他馬上想到了祝譯那張臉,祝譯難道沒跟槐翎一起走嗎?不然怎麼會被抓到?
杜山清楚地看見蒼恃的臉色在這瞬間變得難看,知道自己賭對了,對蒼恃拷問沒什麼用,得用他身邊的人做軟肋才有效。
“不可能。”蒼恃搖頭,不過他沒再說下去,他知道祝譯是怎樣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不過杜山或許真的用了些什麼手段,像祝譯這樣的一般人,恐怕難以招架,在嚴刑之下祝譯不得不說出點什麼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十分肯定,祝譯隻會和槐翎一起行動,他們不可能隻抓到了祝譯一個人,所以蒼恃迅速反應過來,這是杜山在詐他。
杜山仔細地觀察蒼恃的臉,試圖讀出點什麼信息,但很遺憾,蒼恃隻有了那一瞬間的動搖,難以分辨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