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适合皇室繼承人的技能,每一個嫡系在十歲那年都會被賜予這樣一張魚魂卡。
鲸魚的精神力猛地一蕩。
【你……!?】
“快逃。”
他朝鲸魚發出指令:“把墓場的坐标給我,然後帶着你族群裡的後代們,逃離墓場,越遠越好!”
他鑽進機甲,啟動了緊急模式,朝着鲸魚在未能擺脫【統禦】的效果前被迫給出的方向飛去。
【人類!?】
随着距離增加,他和鲸魚的共振在減弱。
他不知道鲸魚願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善意,聽話地離開,但眼下他沒有别的辦法保全這個族群了。
機甲在休眠時采用了光帆充能,此時又積累了一些能力,在他覺得自己要再度落海前,視野中出現了成片的綠意。
這是一處由無數鲸魚的屍身連接、堆積而成的海灣。
不知經曆了多少年的生态系統已然穩定而壯大,叢林中甚至出現了野獸的蹤影。
他卻無暇理會震撼的心情。
他的同伴們用生命留下了他們行蹤的坐标,所以救援才能來得這麼及時。
可他的存活,卻可能給另一個種群帶來殘忍的滅亡。
此時,他隻能祈求【統禦】的效果能在鲸魚同樣強大的精神力面前持續得更久一點,直到他和救援的隊伍離開這裡。
而在此之前,他要毀掉這片奇迹。
——唯有這樣,才能保留這個族群存續的希望。
鲸魚的屍體包含油脂,而對未有人迹的生态系統而言,最大的威脅便是火焰。
制造一場火災,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赤色的火光很快映紅了天空。
他站在海邊,面色凝重。
還是太慢了。
他已經看到了雲端之上出現的黑影。
那是前來救援他的飛船。
他看了一眼逐漸變得焦黑的森林。
來不及了。
來自人類社會的造物降臨在這顆被遺忘的偏遠星球。
霍恩斯帶着人匆匆下了船,将因為力竭而倒在岸邊的年輕人送進了醫療艙。
盡管在昏迷中,他的精神始終高度緊張,經過調理後,他很快蘇醒過來。
“殿下!太好了您沒事!”
艙門一開,霍恩斯那張胡子拉碴的大臉便出現在視野中。
粗犷的中年男人眼裡是藏不住的淚花,聲音中的關切更是溢于言表。
“我就知道您不會有事的!”
他勉強扯起一個笑臉。
“我們返回了嗎?”
沒來得及毀掉那片陸地雖然很可惜,但如果為了救治他而先離開了星球,那麼鲸魚的族群就還——
“說起這個,殿下,您知道那場大火是怎麼回事嗎?”
霍恩斯的話一下子澆滅了他的僥幸。
“大火?”
他保持着面上困惑的神色:“……哦,你說的是那堆魚屍麼?我被迫降後,機甲似乎因為沖撞而引發了起火,那些魚屍油脂含量很高,火勢難以控制。”
這個解釋算得上合理,霍恩斯沒有懷疑。
倒是聽聞他蘇醒後匆匆推門進來的生物學家一臉痛心疾首:
“殿下诶!您知不知道那都是什麼?那是鲸類的屍骸!帝國啊,那可是在記載中确認滅絕的生物,這裡竟然曾經有這麼大的一個鲸類族群!”
他心下一沉。
“……所以我們一直沒有啟航返回,就是為了研究這些屍體?”
霍恩斯注意到了他的不悅,想要打圓場,可一心沉浸在重大發現裡的科研人員并沒有這麼好的顔色。
生物學家眉飛色舞地說道:“殿下,您可知道,我發現了什麼!?那片森林,不是陸地!天呐這太神奇了,明明就在我們的眼前,可探測器卻完全檢測不到陸地!因為那竟然是——”
“夠了!”
他喝止了生物學家的話語:“不管那是什麼,現在我隻想離開這裡。”
霍恩斯見他神色痛苦,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保護您本就是那些年輕人們的使命,您無需為此自責。”
霍恩斯所說的是為了保護他而犧牲的開荒隊成員們。
生物學家愣了一下,讪讪道:“啊,也是,難怪殿下您不願意久留……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發現和即将受到的嘉獎,他又亢奮起來,“也多虧他們拼死讓您迫降在這顆星球上,不然我們也不會有如此重大的發現啊!”
“蘭頓!你在說什麼鬼話!?”霍恩斯對生物學家的情商感到絕望,不由得出聲呵斥。
蘭頓縮了縮肩膀,不甘心地說道:“……我又沒說錯,生物的身軀能形成陸地,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奇迹啊!我已經把報告發回了皇家學院,等回去——”
“你說什麼?!”
蘭頓的衣領被揪住,他被迫對上了一雙憤怒而冰冷的碧藍色瞳仁,吓得噤了聲。
霍恩斯連忙上前扯開兩人。
“殿下,您怎麼——”
話音未落,霍恩斯忽然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他的張了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形一晃跪倒在地。
蘭頓更是一瞬間就爆體而亡。
他們遭到了強大的精神力襲擊!
依舊是高亢的鳴嘯,卻不複與他共振時的婉轉,凄厲、哀怨、仇恨……濃重的負面情緒如同海嘯般撲面而來。
就算是隔音駕駛艙裡的工作人員,都受到了影響,不少人當場七竅流血昏迷過去。
他将勉強維持住意識的霍恩斯扶到牆邊,自己則沖出了飛船。
他知道,是【統禦】的效果消失,鲸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