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回收視頻附件。
所有信息彙總在案情面闆上,證據鍊密布織成了一張大網。
安鸩沉吟片刻,紅獵警的職務比想象中還要有趣,案子比想象中更為複雜。安鸩嘗試代入不同的角度,得出了全然不同的結論。
第一種角度,如果從穿越系統切入,血隌封魔屬于半侵占,概念上或許更接近中邪或降頭。
那麼,案件結論是某遠古文明的邪質通過舊時代的黑魔法途徑,卡未成年人保護法的bug實施并完成犯罪。
未知邪術入侵是因,入侵引發的慘案是果。
那麼歐陽連心可能是無辜的,她純純被邪質附身,什麼也不知道。
第二種角度,如果從血影穿梭這項異能切入,已知穿梭的先決條件是他人的血液,而非人殼本人的血液。因果就要倒過來理解了。
需要血液是因,血案發生是果。
那麼歐陽連心怎麼也不會是無辜的,甚至有可能首次穿越年齡并非14歲,而是更早的時間。
第三種角度,從聯邦探員戈譚提供的兩起案件切入,第二點的結論得到了加強,即歐陽連心才是一切血案的核心。
從頭到尾,她比誰都門兒清。
邪質與人殼是雙打配合,一個巴掌拍不響。
正如戈譚分析過的那樣,歐陽連心或許智力不足,但頭腦絕對清醒,甚至極度狡猾。
歐陽連心必然也有系統指導。否則,所有回到舊時間的行為都是需要承擔一定風險的。
結合前面累積的信息,歐陽連心的借穿越實施犯罪的事實已經無比清晰。
歐陽連心不知通過何種渠道接觸到了血隌封魔這個穿越系統,獲得了血影穿梭的能力,穿進未成年期,謀劃殺害了父母,繼承了遺産......
曆史被改了。
一次成功的穿越需要閉環。返回現代的她從太平間醒來,那麼她在“零号事件”現場裝屍體的動機,忽然就說得通了。
安鸩收起案情面闆。
“呸,卑鄙!”歐陽連心沒好臉地沖安鸩啐了一口。
那混合了血液的唾沫稀碎地呲了安鸩一臉。
歐陽連心現在隻是一樽會說話的蠟像,錐羅紅針封禁了她的異能,她的四肢被紅色光環纏繞,戴着囚字号的鐐铐。
安鸩抹去臉頰的污穢,情緒沒有絲毫波瀾,她問:“怎麼理解你說的卑鄙?”
歐陽連心憤憤道:“我認得,你是紅獵警!聯邦的提線木偶。”
她的聲音自帶墊音,是一種古老而低頻的回響。
這回答倒是讓安鸩安了心。
歐陽連心的控訴僅限于安鸩紅獵警的身份,沒提及自己的其他身份。
安鸩是剛剛穿越來的,最擔心的莫過于遇到了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情況的人,這無疑容易使自己在必勝的博弈中落入下風。
“哦。現在是誰在跟我說話,邪質?還是人殼?”安鸩居高臨下淡定道。
歐陽連心顯出幾分訝異,“殼和質本就是一體的,你不能把它們一剖為二。”
安鸩:“容我理解一下,就像插頭對應插座,鍋子配上鍋蓋。”
安鸩看穿了歐陽連心。這個女人的自我認知與外界投射的關系是混亂的,内核是不存在的,她才是那個被操縱的木偶。然而謊言一旦搓破,她又會寄希望于别人把自己當人看。
“随意剝奪他人性命,連親生父母也不放過。”安鸩頓了頓,“還好,今天的一切都是遊戲,并沒有人真正死去。”
此話一出,歐陽連心直接愣住了。
“什麼意思?”她發懵的表情很真實。
安鸩:她太有趣了。說她蠢,她有幾分聰明。說她狡猾,她又夾雜着天真。說她糊塗,她卻時而清醒。
歐陽連心的策略很簡單,既然規則是隻有一個人能逃出去,那她要做的就是讓十人遊戲變成一個人的遊戲,而且越快越好。
“不,這不是遊戲。我從不玩遊戲。”歐陽連心像個被長輩發現放假偷打電動偷看電視的小孩。
戈譚所形容的“思維極不連貫,邏輯前後矛盾,說話颠三倒四”的具體表現,安鸩總算是見識到了。
安鸩心想,前面多少高看這人了。
血隌封魔不分虛實的弱點在西賽世界暴露得淋漓盡緻。
好在些許的誤差并沒有推翻整體的思路,安鸩開始梳理複盤這場遊戲。
“歐陽連心,你醒來時,大部分人都還沒蘇醒,對你來說,這是老天爺開眼,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踢碎腳邊的安全出口燈牌,揀走一片長而尖銳的,解下絲巾纏好柄部作為兇器。”
“你沒有什麼周密嚴謹的計劃,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随遇而殺,遇到了情侶中的一人才停手。”
“因為你需要的是血,隻是血,最好足夠多,這樣常規手段沒人抓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