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他們有槍?
安鸩默讀解碼信息,大腦瞬間冷卻下來,她凝固的表情與熱烈升溫的現場氛圍格格不入。
什麼情況?
貝斯手的神情泰然自若,完全沉浸在旋律構建的叛逆海洋之中。而她彈奏的音律結合着異能諜音,又确實解碼出令人不安的内容。
安鸩有兩種推測。
一,貝斯手有意往群衆的大腦裡潛移默化地植入恐慌信息,她的想達到的具體目的尚不明确。
二,貝斯手有意通過潛意識植入,提醒民衆接下來即将發生危險的事,那麼這屬于一種預知,一種預警,是善意的。
以上兩種推測都基于貝斯手的派系——先知,巫師與創造者。
安鸩超覺知力再次鎖定先前盯梢池旭和林狸的可疑人士。他們各個膀大腰圓,胳膊和手臂紋着大片紋身。
安鸩展開三人頭頂檔案,均來自同一家皮包公司,而公司背後關聯了一個幫派——刺青幫。
這群人真正的可疑之處在于他們眼神漂動,既不真正融入人群,又不願完全脫離人群。
似乎在等待時機。
其中一個塊頭最大的男人,拿出一副指虎戴在了指尖。
誰出來玩,會帶指虎?安鸩設想,難道一會兒會有幫派夥拼?
“我好像有點低血糖......”安鸩忽然扶着林狸,對着池旭說道。她想借身體不适,希望引導林狸和池旭遠離人群,以防被可能發生的事故波及。
池旭顯然沒玩盡興,他說:“你們去旁邊坐一坐?這裡人多,是不是缺氧了?”
安鸩:或許吧......
林狸:“好。”她扶着安鸩撥開摩肩擦踵的人群,将安鸩靠在自己的機車上。“我平常最讨厭往人多的地方蹭,不是悶,主要是,臭!”林狸在安鸩旁邊坐下,問,“你好點了嗎?”
安鸩微微點頭。
“林狸......”池旭的聲音從人群中飄了出來。
“安鸩.....”聲音大了些。
“安鸩!”池旭終于從人群中露出一個腦袋。
他跑了過來,對着安鸩展開手心,裡面是一顆糖。
“安鸩,我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吃吧!”池旭剝開粘連的糖紙,“哎,太熱有點化了......不過效果還是在的,你不要嫌棄......”
林狸叉腰,“喂,池聖母,你隻有一顆,那剛才喊我名字喊得那麼響亮幹嘛?!又沒有我的份......”說完就翻了個白眼。
池旭嘿嘿一笑。
池旭是個難得的真誠人,他的善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甚至未經智慧的過濾,林狸非常嫌棄地看着他。
但,這樣的人就是讨厭不起來。
“不嫌棄。”安鸩笑着接過了糖,放入口中。
芒果乳酪口味,酸甜的芒果風味加上酸酸的乳酪,内部夾心竟是跳跳糖。
“意外的好吃耶!什麼牌子,想買正裝。”安鸩誇贊道。
池旭:“銀曜便利......”
利字剛到嘴邊,咻的一聲,空氣被割出一道縫,硝煙味彌漫,池旭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的胸口上多了一枚大洞。
安鸩一愣。
血肉組織濺透了兩人一身,透過那洞口能看到池旭身後集會的人群。
“池旭!”安鸩雙手撐住了他。
林狸抹了把臉,再看看手,當即失了語,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當着安鸩面前發動【光合修愈】。
池旭的窟窿深紅而露骨,重生的血肉快速彌合閉攏。
林狸:“堅持住!你給我堅持住!”
林狸想抓住池旭的手,可是那副機械手塗滿了池旭的血液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一抓就往下滑,一抓就往下滑。
“......”
慢慢的,林狸才發現,不是因為血液滑,而是,池旭已經沒氣了。
池旭受到的是緻命一擊,狙擊他的人就沒想留活口。
他的心髒當即被轟掉了一半,光合修愈可以輔助生長出新肉,但是池旭這個人......已經被死神迫不及待地帶走了。
安鸩犀利地檢視四周,是狙擊槍?有目标的,還是無差别攻擊?
林狸的淚水噴湧而出,她捧着池旭的臉,“喂......聖母,你不要吓我!不準你這樣吓我!”
池旭發糖的笑容仍凝結在臉上,那個聖母的笑容,林狸明天還想看,可是,前一秒的她還尚未覺悟,今晚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林狸無法接受這個打擊,張着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超覺知力上線,安鸩在幾秒之内已經鎖定了狙擊手的方位。
狙擊手使用了消音器,加之亢奮的現場,大部分人仍沉浸于狂歡之中。
從射擊方位,首先排除那群刺青幫的嫌疑。彈道是由高向低,那麼,斜對面立體停車場頂樓的廣告燈牌下就很合适。
立體停車場總共有6層,樓層不高,側面有垂直消防梯,方便脫身。
一枚紅點對準了林狸的額頭,她還沉浸在悲痛中,全然不知接下來的命運。
“小心!”安鸩電光石火把林狸推向一邊。
子彈劃過長空,射中了後方一排機車,油箱被點燃,機車頃刻爆燃。
刹時,火光沖天。
第二枚子彈後,現場徹底無序,亂如一窩熱鍋上的蟻穴,踏步聲,尖叫聲,小孩子的啼哭聲,夾雜噼裡啪啦的火苗躍動聲......
安鸩:狙擊手的目标竟然是池旭和林狸,隻是他們?為什麼?
燈牌下,站起一個黑影。
安鸩的視野如衛星鏡頭框選重點,接着距離呈幾何級縮短。
那人戴着機車頭盔,動作飛快,背起長箱,身手敏捷翻入消防通道。
安鸩追了過去。
由于看不清臉,安鸩暫時摸不到他的底。但從身型判斷,此人男,身高1米75至1米78,身材中等健碩,84公斤。
他的代步工具可能是摩托車。
選擇的狙點由于燈牌背光,足夠隐蔽,是專業人士。從敏捷度以及瞄準精準度看,此人可能是職業殺手、特工、軍人、或者是雇傭兵。
演出中斷,樂隊人等随人群四散逃竄,這時候誰也沒空理會頭頂不斷扣除的餘額。
消防梯到兩層半樓就斷開了,狙擊手踩在搖搖欲墜的欄杆上,脫下裝槍的長箱投擲進樓下的垃圾車裡,然後縱身一躍跳下,往背離人潮的方向淡定地逃離。
林狸半邊臉和頭發都已燒焦,呼吸道也受到了輕微灼傷,她發動異能讓燒灼皮肉迅速修愈轉為粉紅,并朝池旭爬了過去。她抹去眼角的眼淚,阖上池旭的雙目,轉頭發現,安鸩不見了蹤影。
安鸩也被爆燃的噴濺灼傷,皮膚上的血點一邊冒煙一邊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