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點的飲料,請慢用。”AI服務生将一杯無酒精飲料放在了安鸩的桌前。
安鸩看着方策帶來的銀曜晚報。
這是打樣,明天才正式發行。
報紙頭版被沈一笑遇襲事件覆蓋,安鸩英雄救主的大頭照非常清晰,自己被歌頌成舍生取義、勇敢無畏的女戰士,聯邦紅獵警代言人。
安鸩開啟【跨次元窺探】,所有靜态的頭條圖片在她的視角下成為了360°全景資料片。
酒店清吧懸吊的大屏幕和電視上也播放着相關新聞,此前,紅獵警的身份從未公開,一直是民間傳說,聯邦始終對外保持神秘。
但此刻,安鸩在擔心,重生之門的兄弟看到這些新聞會作何感想。
她垂下眼眸,彎翹的睫羽在墨翠色的瞳孔上散下一片陰影。
哪怕動用一點手段隐瞞,重生之門成員們也遲早會知道,他們敬仰的統領殺死了Big。
安鸩與那幫人接觸不深,但也确信他們大部分是心地單純質樸的良人,為人處世沒有那麼多心眼,更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明天開始,安鸩紅獵警的身份再也藏不住。
沈一笑使得這招挑撥離間,成功将外部矛盾轉化到了内部。
情況或将以超出安鸩的控制發展,她将無以為辯,會被針對,會被孤立,會被架空,信任的根基一旦動搖,再穩固的結構都會開始瓦解......
她不敢多想。
這才來了幾天,她還沒有時間深入了解重生之門,不知道這個程度的風浪,會對組織造成怎樣的影響。
但安鸩堅信的是重生之門必須存在。
所以,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安鸩緊攥報紙:沈一笑……巴不得這個人立刻原地暴斃。
計劃不能變!必須在24小時内終結這一切。
方策濕着頭發朝安鸩走來。
安鸩起身湊近了,聞了聞,“你好像腌制入味了,還是這酒店清潔産品不行?”
方策擡起胳膊貼近确認,“還有啊?我的鼻子已經失靈了。”
安鸩眼中的方策,就是典型的富養長大的孩子。家世中産及以上,在高壓環境下成長,受過良好的教育,擁有七平八穩的工作。
這類人從一出生,人生的方向就是确定,确定的安全、穩定,通往可以預見的成功之路。
然而現在,他成了落難公子。
白天被潑大糞甩臭雞蛋,晚上被逼躲進下水溝,半夜還要躲在平常正眼不瞧的平價旅館,穿着100%化纖的睡袍和拖鞋。
方策用酒水單遮住下半張臉,露出糾結的眉眼,劉海濕哒哒還打着柳,幾滴水珠沾在了鏡片上。
“你一直......看我幹嘛?”方策擡眼。
安鸩撇嘴,“可能是想......找回丢失的記憶吧。”
方策把酒單規整地與桌角對齊,雙手在鼻前合攏,“有什麼盡管問吧。”
安鸩:“明天忙嗎,會不會耽誤你?”
方策查看備忘錄,“早上六點出發,參加聽證會,上午下午各有一場,中間還有一個簡短的記者采訪,碎片時間還要看報告審稿。對了,那天的彈道分析報告,應該明天會出來。傍晚還要參加一個秘密活動。”
安鸩秘而不宣地點了點頭,旋即換了一個話題,她關切地問:“晚上那幫人為什麼追你?”
方策輕哼一聲,鏡片亮了一下,“幫沈一笑擋災吧,我當家常便飯了,誰想今天密度太高了,還好遇到了你。謝謝。”
方策點的雞尾酒來了。
“幹杯!”
當!兩人碰了個杯。
安鸩微飲一口。
對于方策的遭遇,自己的好奇是裝的。白天撕掉的那張「代理催債」的小廣告,已經被她揉進了垃圾桶裡。
實際上,晚上那幫人就是安鸩安排的。
整個下午,方策都不回信息。但計劃不能因此落空,安鸩早早觀察好了現場地形,制定出三套周全的狩獵方案,無論哪一套都萬無一失。
那套電風扇吹面粉的機關也是她的手筆,目的就是讓獵物主動進入自己的地盤。
現在安鸩急迫需要知道沈一笑在哪兒,自己在聯邦的權級無權查看沈一笑的行蹤,隻知道她不住在聯邦中心醫院。
“沈檢察官一切都好嗎?”安鸩小心試探。
方策擡起一根手指,頂了一下鏡架的鼻梁,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他轉移了話題:“你真的失憶了嗎?”
他的直覺讓安鸩寒毛一顫,她不指望直接從方策口中得到答案。
方策是個敏銳又護主的人,他的直覺總是神助攻,但壞也壞在,他思維起點通常是對的,落點卻容易跑偏。這說明,他排除幹擾選項的能力不足。
兩人舉着酒杯來到露台,站在人造黑夜與自然白晝的交界地帶。
“你相信平行世界嗎?”安鸩柔聲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感覺我們應該已經認識很久了。”
說完,自己吐槽自己:好老套的開場。
方策眼神切向一個角落,“你說的第一次,是哪一次?”
這問題很有意思,安鸩在心裡咯噔了一下:還能是哪一次?難道說......
安鸩不露聲色,“當然......是在醫院啊。”
這個回答從哪個角度理解都沒有問題。
“你是真的一點點都想不起來了嗎?”方策看着安鸩的眼睛,似乎在确認着什麼。
安鸩嘟囔:“我,應該想起來什麼......”
方策将酒杯放在露台,與安鸩對視。
“當然是戈譚交予的任務。你忘了,你是來幹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