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在銀曜廣場站台。
新一班的列車已經駛入站台,卻無法出發。
站台廣播:『乘客們,您好。前方列車由于故障滞留,正在緊急排查,請耐心等待。』
前方列車就是安鸩進去的那班。
方律俯身,拿起那副智能眼鏡,那是安鸩扔掉的,鏡架和鏡框已被酸液嚴重腐蝕到無法開機。
目鏡上這時有新消息彈出,說話的是隊友黃毛,他張口就問:
“隊長,安鸩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她被嫌疑人襲擊追進車廂了,列車剛剛開走就停在前方隧道裡了,怎麼了?”方律着急追問。
黃毛隊友轉發來一張照片,“你看,剛才輔警盤點打掃我們的安全屋,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我讓他拍下來,然後來問問你的意思。”
照片對着安全屋地面拍攝。
畫面顯示,有誰在地上用石子塗鴉,坑坑窪窪刻出0号線的地圖,方律眯着眼,辨認出旁邊寫着幾個字。
「有7站」,「發生」,「事故?」
方律眼睛瞪着滾圓:“哪裡發現的,誰的安全屋?”
黃毛:“就是安鸩的......。輔警說刻痕很新,他們淩晨布置安全屋的時候還沒有。”
方律回溯剛才的一幕,兜帽男是從安鸩的背包裡拿出那個試管的,那刻痕使得安鸩的嫌疑直線上升。
不會,怎麼可能?難道安鸩與剛才那人是一夥的?
站台屏幕顯示,『前方列車故障尚未解除,請乘客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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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車廂。
安鸩的眼睛比一般人更快适應了黑暗。
所有乘客都在地上撿手機,若有若無的矩形光源照出一個黑影正往二号車廂飛奔,安鸩早已就位,一腿将那人踹飛,砸在了糞便上。
糞便經曆了降維打擊,車廂裡頓時臭氣熏天,乘客們都往後面車廂撤離。
“渾身臭味你往哪兒逃!”安鸩走過去,揪住對方的衣領。
背包男求饒道:“饒命,我不逃,我錯了,我們都錯了!”
“把話說清楚,我們?什麼意思?誰跟你我們!”
安鸩搜出他的手機,把屏幕調成常亮,倒插在自己的衣領,手機屏幕照亮背包男的面龐。安鸩抓住他的脖子,手揪得更緊了。
背包男眼睛被光線直射到睜不開。
“咳咳咳!”
背包男伸着舌尖,咳嗽了兩聲,左右看了看,表情顯得為難。
“現在,不方便說,會觸發......那個法則。”說完,又是一陣劇烈連續的咳嗽。
安鸩一怔,松開了手。
“你......你也是......”紅獵警。安鸩把最後三個字咽了下去。
她時刻謹記,不能在過去的時間線提及未來的事。
左下角的遊标總算下降到了正常水平。
安鸩忽然低調,小聲地說:“那個東西藏在哪裡?”
背包男配合地從單薄的衣服下抽出那管粉色溶液。
他有異能,可以将任何小件物品變成身體的一部分,背包男把東西藏在了肋骨,這就是為什麼剛才搜身沒有結果。
安鸩:那他剛才把試管丢我背包裡,又是為什麼?
扣子從第一顆開始就錯了。
背包男也是一名紅獵警,他抽到的身份是事發當天的乘客,他也在銀曜站附近觀察排查,可他分析出現了方向性錯誤,從而鎖定了同樣是紅獵警的安鸩。直到看到安鸩自愈,背包男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這場自以為是的貓鼠遊戲,兩隻貓都把對方誤認成了鼠。
車廂廣播播報:『故障排除。列車将在五秒後恢複動能,請乘客們抓緊扶好,請勿跌倒。馬上到達下一站,天空之城。』
安鸩搶過試管,将背包男踩住。
“老實交代,這東西哪來的?你還知道什麼?”安鸩壓低聲音,冷冷地問。
背包男閉着嘴,嘟嘟囔囔,擠眉弄眼道:“松腳先,我一張嘴,屎就進來了。”
安鸩松開了腳面。
列車制動松開,車廂燈光恢複,徐徐重新啟動。
空氣裡的滂臭味愈發炸裂,運行後風往後行,後節車廂一片作嘔,此起彼伏。所有乘客都遠遠躲在邊角,沒有乘客敢靠近他們。
“為什麼針對我?”安鸩問。
背包男挪着兩胯,帶着滿身屎味兒靠近安鸩,竊竊私語道:“騙你我是狗。這副本我刷第三遍了,第一二次都沒見到你。我就偷偷跟着你,你用的是員工廁所,你從女廁出來後,我裝成個女的,在廁所水箱裡發現了兩根試管。所以不懷疑你,還能是誰啊?”
背包男的第二異能,重塑人工假皮材料,快速喬裝。
安鸩一根青筋暴起,朝背包男面部揮了一計空拳。
“好好好,不賴你不賴你,是我蠢,我蠢,但這是線索吧,我給你的。你别揍我,我能分享更多。”背包男超慫地擋住臉。
安鸩收回拳頭,“還有什麼?”
背包男放下雙臂,一隻眼睛露出膽怯的神色,神秘地說:“我死出經驗來了......”
說完,他點了點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時間——08:08。
背包男視死如歸地笑了笑,“這一次,你居然成功幹預了正常的時間線,事故向後延了幾分鐘。但是,信不信,不出十五秒,你等着吧。”
安鸩翻了個白眼,皺眉:“等什麼?”
背包男靠得更近一些,猝然壓低音量,隻剩微弱的氣音,說,“這車馬上要出事,無人生還,無法避免,包括我和你。”
純純的廢話!安鸩撈起背包摔了過去。
這次升級試,紅獵警之間是競争關系,背包男不願透露更多,安鸩一點也不意外。
臭味次第傳入後面車廂。
乘客們紛紛捏緊口鼻,滿腹牢騷隻能吞進肚裡。
列車全速前進,很快看到了隧道盡頭,車廂内轉眼間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