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秉住呼吸盯緊腳下的門縫,眼睛眨也不眨緊緊注視,手輕輕摸了摸身上,今天休假,沒有配槍,沒有武器。
門縫之下,借着月光的映照,地闆反射出一張快速移動的陰影。
安鸩的膝蓋微屈,重心蹲低,随手從牆角抽出一根鞋拔子,悄悄地勾住門把手,發覺門角的那騾書将門完全卡死了,那門縫根本不夠一個人進去。
這是人為設置的提醒裝置。
屋裡頭,絕對有人。而且是闖空門。
安鸩能推理到,那人或許在屋裡翻東西,所以才在門口設置這個障礙,目的就是當有人突然闖入時,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所以,那人還有另一條退路——
跳窗。
可,宿舍在24樓。下去不太可能,那人路線應該是往上。
安鸩用腳踹門,一下又一下,勉強能擠過去一頭,門角阻擋的書像撲克牌一樣整齊推落。
房間裡一片淩亂,能打開的抽屜,櫃子全部敞開着,窗戶也開着,窗簾在飄動,安鸩側身,溜進屋裡,手扒上窗框,抻出腦袋往上看。
背着月光,似有一條鋼索從樓頂垂下,末端吊了個人,黑色人影在宿舍樓外牆矯健彈跳,上升,動作絲滑,幾乎沒有聲音。
安鸩立即奪門而出,狂拍電梯按鈕。
電梯屏幕的數字上升,跳動,不急不緩地停在了6樓。
安鸩失去耐心。
這層距離頂樓隻有八層,安鸩跑向安全出口,爬樓梯是唯一的選擇。
到達閣樓,通往露台的大門鎖了,安鸩拉了拉耳垂,“開門!”
僅一眨眼的功夫,門鎖“嗒”的一聲。
【召喚額度:2/3】
拉開閣樓的門,頃刻,一陣狂風頃刻撲面而來,安鸩用手一擋,在天台上尋找飛賊的蹤迹。她繞過樓頂水箱,在下一個轉彎,看到了那個黑影,安鸩旋即撤回步伐,退後,背身躲在水箱後面,秉住呼吸。
慢慢,慢慢地探出。
那黑影蹲在地上,雙臂用力扭動扯着抓鈎槍上,似乎收回吊索的過程不太順利,繩索卡殼了,纏在了一起。
安鸩靠回水箱壁,聆聽聲音,看往另一側。她悄悄從另一方向,從地上拾起一根鐵管,蹑手蹑腳繞到了那人的身後。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安鸩舉起鐵管,準備沖那人脖頸來上一擊,刹那間,兩道刺晃眼的光打了下來。
糟!
投影暴露了安鸩,那人也機敏地回頭,很短的時間,對方一手擒住安鸩的武器,拉過來,沖安鸩的腹部狠命一踹。鐵管揮來,安鸩阻擋,對方毫不示弱,下蹲一擊掃堂腿。但動作不快,安鸩躲過,順勢跳起切招劈臉,扯過鐵管,誤判對方招式,最後,從背後用力鎖住對方的脖頸。
飛賊扭動身體掙紮,試圖把安鸩翻過來,兩人身高差不多,安鸩算到這一步,她壓低中心,反将對方擡高。
對方還不示弱,手摸向腿部的刀袋,安鸩雙腿攀上對方的身體,如拉鋸子一樣,扭了幾下。
刀掉在了地上。
安鸩處于高位,那人不甘心重心放低,忽然起跳,向後倒去。安鸩背部重重地磕向地面,脊椎的刺激,兩眼條地一黑,一秒不到,視力又恢複了正常。
好險,還好安鸩有自愈能力,否則差點掉線。
兩人在天台僵持翻滾起來。
鐵管铿锵滾落,發出金屬的脆音。
安鸩改用裸絞,她箍住對方的脖頸逐漸用力,如巨蟒一樣分散瓦解對方的意志,對方試圖用肘擊破解,但很快耗盡了力氣,逐漸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頭頂兩束光又晃過眼睛。
安鸩擡頭,看向那兩束光源。
天上有什麼東西。
是一輛車,正懸停在半空中。由于是背光,安鸩看不清車牌。
咻的一聲,一支抓鈎從安鸩的下颌條地飛向眉骨,所過之徑瞬間皮開肉綻,安鸩叫了一聲,劇烈的疼痛在腦殼裡炸開,固定的手不自覺松開,扶住半邊的臉。
那人不知何時摸到了抓鈎槍,槍又突然不卡殼了。趁機反向掰開安鸩的手指,兩人在天台打了幾個滾,終于分開。
安鸩閉上一隻眼,手臂、眉骨、臉頰,開始以為隻是沖破皮肉,但一瞬間,變成血流如注,疼痛飙升,溫熱的紅好似瀑布,沖洗着另一隻眼,染紅了視線。
從剛才一系列貼身近戰,安鸩可以确定,眼前的飛賊,也是一名女子。
一根鋼索垂降到女子面前,她朝安鸩走了兩步,彎腰,從地上拾起抓鈎槍,起身時,借着車大燈背光,安鸩眯起了眼睛,那身影和那輛車,越看越眼熟。
“……”
安鸩瞪大雙眼,瞳孔微縮,她難以相信,但,又立刻接受了現實。
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
不,這不是自己,而是......一代安鸩!
一代安鸩舉着一把類似手槍的注射器,槍口對準了安鸩。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也别害怕,這隻是會讓你失憶的東西。”
安鸩被震驚到失語,她完全沒考慮過,零号事件居然與自己有關。
可在當前設定下,安鸩不能暴露自己,她不能在這個世界提及未來的事情和自己的事。
她隻能拖延時間。
“等等!如果我失憶了,你會後悔的。”安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