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發生,金首長”,
裴夜低頭坐在藤椅上,身穿的衣服還是昨天的白色襯衫,隻不過在曆經一通打鬧後變成又灰又紅的髒樣子。
“裴夜,你可知道小伯勞已經将退婚函的文件發給我了,”
金戈平見這小孩兒又開始死倔的逃避現實,她好心的撥動手指,将紅色的光腦屏幕轉到裴夜的面前。
但裴夜隻是擡眸随意的掃一眼那封字字都在痛罵他的文件,然後便側過頭去,視線追逐着窗外樹梢上的飛鳥,沒有任何言語。
金戈平也沒去指望這小子給點回應,因為她在很久之前就曾了解過裴夜具體的性格,所以在交流方面會帶有一定的寬容。
當然,
金戈平對裴夜特别的包容之心,并不是在那短短幾次的合作當中所培養出來的,
而是要追溯到更久之前,直到金戈平的大學時期,那個一旦遭遇不幸就悶頭洗腦自己的同學,裴夜真正的母親——楚真铮。
無論是忽視傷痛,還是逃避傷痛,這份擾人心扉的記憶永遠保留在人的大腦深處,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人的心理。
楚真铮是一名年少有為,卻困于思想的女人,她雖然知道裴空出軌的事,但她沒有選擇直接離婚,而是選擇一拖再拖。
這種無意義的拖沓,并非是楚真铮缺乏學習教育的開拓,與個人經濟實力的支撐,
她學曆極高,自己也有一份不錯的工作,完全可以承擔起離婚後的生活費用,不存在仰仗裴空的情況。
可她不願意面對現實,不願意面對裴空失守的諾言,不願意面對自己婚姻的失敗。
于是她開始洗腦自己。
楚真铮的人生之中,最大的敵人就是她自己,她最後害死了自己,并且讓這份痛若延續到她的孩子身上,
雖然裴夜成年之前苦難的主謀者,絕對是裴空的放手不管,與梅淩雲的心狠手辣,但要說次謀者,一定有缺失清醒的楚真铮。
可惜她的孩子沒有機會去塑造正确的人生觀,與面對悲痛傷害時有效的解決方式,
在裴夜還叫陳夜的時候,他周圍所有的人…除去範與星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催化他。
不過血緣如此的奇妙,
裴夜在極端的生存環境中沒有變成令社會唾棄的人群,而是繼承了母親的性格,并在此之中增添了自己獨特的部分。
金戈平從容的移回光腦,細細的閱讀了一遍範伯勞發來的退婚函,漸漸的挂不住臉上的表情,在笑眯眯中透出幾絲黑氣。
文件的内容幾乎全在痛斥裴夜,
從他的行為,到他的容貌,再到他的家庭,甚至還有他的就業部門,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全方位,多層次,無死角的攻擊了。
正文的語句絕大多數都用詞不當,并且含辱罵成分極多,開頭與結尾倒是恭恭教敬的,這點稍微的安撫了一下金戈平要把範伯勞抓回來改造的心情。
“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過于浮躁,竟會為句玩笑話吵架,最後還打了起來。”
掃視完大體的内容,金戈平在一片類似電報機的罵聲中,自主找到事情的原委,她擡指關閉紅色光腦屏幕的同時淺然評價。
裴夜還是坐在藤木椅上沒有動彈,他的目光呆呆的投向窗外的藍天白雲,腦袋微乎其微的點了點。
“小伯勞要挑選新的訂婚對象?”
金戈平站在簡約大氣的辦公桌前,她食指與拇指捏住下颌做思考狀,随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小清雨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聞言,
裴夜再也無法維持平靜,他瞪圓雙眼瞬間轉過頭,黑黝黝的眸子真勾勾的看向金戈平,
但下一秒鐘,他就垂下眼眸,再次變成無精打采的失落模樣,整個人如同蒙了一層黑紗布。
“明清雨…她是挺不錯的,
……我比不上她。”,
他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幹淨敞亮的窗戶旁邊,雙手撐在窗台上,大膽的探出半個身子,
窗外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吹來後花園清新的草香味,裴夜的黑發随風輕輕的飄揚。
金戈平雙手背在身後,左手握住右手的腕部,她也大步的走到窗邊,在停頓三秒後,無聲的伸出一隻手拉開了另外半扇窗簾。
“怎麼會呢?”,金戈平含笑說
“範伯勞很好,比我優秀許多,明清雨是她更好的選擇,而我不配和她在一起。”
裴夜淺淺的呼出一口氣息,陽光溫柔的照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整個人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