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沒有浪費短短的幾分鐘,他在沖天的血味中冷靜的望向殘藍,結合内心的判斷,準确說出訴求。
“殘藍你想殺範伯勞,無非是擔心她孤身一人在你身邊,沒有牽挂就無所畏懼,行事可以肆無忌憚。”
他一邊說,一邊指向自己。
“但人類向來是情感至上的貪婪生物,如果我告訴你,範伯勞有極為重視的牽挂,并且還不隻一個…”
“哦?是什麼?”
裴夜正想繼續說下去,可殘藍忽得出聲打斷,他端佯着殘藍的沒有破綻的神情,控制不住的心頭一緊。
“是……”
話到唇邊卻突然卡殼,因為裴夜瞧見殘藍環臂站在一邊,饒有興趣看着他,對方的神态明明什麼都有。
可裴夜就是感覺到一股僵硬——從殘藍的表情上發現的,他摸不清對方正在笑什麼,又在思考什麼。
——人心難測。
無數滴汗水從裴夜的耳邊滾過,徒留下幾絲涼意,他望着殘藍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種恐懼在心中生長。
如果他說錯了話,如果他的想法并未和範伯勞的計謀對上,如果兩個人都判斷失誤,結局會是什麼。
會死吧,肯定會死吧,此時裴夜的心中隻有這一個答案,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回來也許不是個好的選擇。
聰明如範伯勞,無論面對什麼困境,她絕對有自己的辦法,我貿然的回來,是不是破壞了她的原計劃。
我是不是害了她,我為什麼要來出這個頭,明明自己什麼都做不好,如果真的害了範伯勞怎麼辦!!!
思緒如難以控制的烈馬向海底奔去,裴夜明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陷入情緒的泥潭,可自己就是爬不出來!
冷靜,
冷靜點。
冷靜下來!
一隻溫熱中帶有潮濕的手扒開裴夜緊握的拳頭,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掌心,裴夜猛然反應過來,他回首。
——映入眼中的隻有範伯勞。
範伯勞琥珀色的眼睛鎮定無比的看着裴夜,裡面盛滿了鼓勵,兩人對視間,無形的勇氣瞬間湧入大腦。
“是我!”
裴夜回握住範伯勞的手。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你未曾聽過範伯勞的大名,但範伯勞這個名字在帝華就意味着權力與金錢。”
“如果無限的權财不能完全束縛住一個人,那麼還有我,我是範伯勞的未婚夫,她一生唯一的愛人。”
裴夜平靜轉過身,視線毫不退讓的對上殘藍的雙眼,他的話,字字清晰,字字不差的落入衆人的耳朵。
“哇哦!真是感人!”
殘藍格外激動的拍了拍手,拍的“啪啪”作響,他似乎非常的興奮,真心實意的為兩人的情誼感動。
“但你說的這些漂亮話,不就是想要出賣未婚妻做為活命的條件嘛,那接下來你想要再說一些什麼?”
殘藍哈哈一笑,自行接話。
“是不是我願意憑未婚夫的身份牽制住範伯勞,我會協助你們剖開我未婚妻的身體,隻要你們……”
“放我一條生路?”
最後一句的語氣十分詭異,聽上去甚至讓人有點生理不适,不過殘藍仍是興奮極了,笑得燦爛張揚。
“不。是我們兩個人的!”
裴夜擲聲的反駁男人惡意的揣摩,聞言,殘藍卻是咧嘴笑的更誇張,他一腳踹開昏迷不醒的江警官。
然後他大力的摟着青竹的腰,滾燙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撲在女人頸邊,殘藍将腦袋靠在青竹的頭頂上。
“我懂你,偷偷逃跑的懦夫。”
他的聲音黏稠至極——很惡心。
“我暫且收下你的好意,你未婚妻強大身體,我會一點點消食殆盡,随後我一定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殘藍輕輕的合了一下深黑到泛藍的雙眼,濃黑的睫毛如蝴蝶展翅,好看到動人心魄,可惜言語戳心。
“回去後記得要哭求範伯勞的原諒,我相信她如此正義,一定會原諒你的,畢竟你不過是為了活命。”
觀賞着裴夜和範伯勞奇怪的神色,和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殘藍的心情大好,他驕傲又自負的如此評價:
絕情與虛僞——值得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