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近乎密封的木闆層中出來,随後一直向東方走去,大約二十分鐘就可以看見一條水流充沛的長河,
河水清澈見底,在陽光的照耀下每一縷水紋波動都可以略觀一二,景雖美,但整片水域過于安靜。
甚至連河水嘩啦啦的流動聲都很難聽清楚,像是有另一種未知的東西悄悄的堵住了人們的耳朵。
紅杏走的很快,他似乎對通往上層區的路很熟,腳步一刻不帶停,而範伯勞則緊緊的跟在他後面。
兩人把幹酥的黃葉和樹枝之類的踩的吱吱作響,可下一刻兩道力度不同的腳步聲卻突然少了一道。
紅杏還在前頭走着,他沒有發現不對勁,隻是以為後面的人步伐慢了點,于是習慣性的吼了一句。
“快跟上來!”
剛吼完,紅杏便後悔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後面跟着的人是誰,但話已脫口,他隻能讪讪的回頭。
“快…快跟上來,别走丢…”
“你看見了嗎?”紅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範伯勞開口打斷,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問“看見什麼?”
範伯勞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擡手指向平靜的河水,琥珀色的眼睛認真的看着紅杏“河裡有東西。”
聞言,紅杏順着範伯勞的手也望向了小河,兩人的位置就在河畔上,清澈的水能映出兩人的面容。
河水還是在靜悄悄的流動着,紅杏的耳朵裡被奇怪的安靜堵住,于是心髒跳動的聲音就被無限放大。
“你…什麼意思?”
咽了口唾液,紅杏顫抖開口。
瞧見他的反應,範伯勞突然甜甜的笑了笑,眼裡藏有不易察覺的精光,她非常滿意紅杏的性格。
“你之前也住在中層區吧,你覺得過去的生活怎麼樣?現在又住在那裡,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範伯勞恢複了自己的腳步,她一邊走一邊問,紅杏被範伯勞這一套操作搞得莫名其妙,滿臉問号。
他心底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範伯勞生硬的轉移話題,但步伐行走之間,紅杏的視線卻不住望向河水。
河裡面——真的有什麼嗎?
紅杏的視線又落回範伯勞臉上,對方瞬間朝他遞了一個笑容,紅杏隻感覺身上被揍的地方隐隐作痛,
頓時啥心思都沒有了,紅杏這麼的慫包其實并不算個例,由于冬庭長期給成員灌輸的等級思想,
那怕現在大家都不過是冬庭組織的階下囚,但範伯勞和裴夜的身份隻要經過一個上層區領導的認證,
生活在中層區和下層區的人就不敢找兩個人的麻煩,更何況紅杏由着自己性子狐假虎威過一次,
發現範伯勞壓根不是個好惹的,他立刻軟了起來,所以面對範伯勞剛才疑似故意吓唬他的行為,
紅杏也不敢有一點反應,隻能立即收回自己探究的目光,裝作正常的向上層區大步流星的走去。
範伯勞則不緊不慢跟在紅杏身後,臉上的表情不變,但又與往常有些許不同,如同裹了一層陰影。
上層區的環境确實很好,幹淨精緻的模樣像是莊園的一角,不過走了許久隻能看見幾片成排的作坊。
刷藍色漆的作坊規模相對來說最小,裡面傳來類似硬币碰撞的清脆響聲,而黃色作坊的規模則很大。
路過的時候仔細聞聞,可以聞到讓人安心的飯菜香味,除此之外,在藍與黃的中間還有一個黑色通道。
它像是某個地下窖藏點的入囗,隻在地面上露出一個半米高的斜三角矮牆,銀色的小門緊閉着。
範伯勞從窖門邊走過時,探出腦袋看了一下銀門,可沒得到什麼線索,隻能跟着紅杏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一會兒,一直走到了作坊群的盡頭,紅杏終于停下腳步,範伯勞環顧一圈,四周空蕩蕩的,
入眼的隻有郁郁蔥蔥的綠色,那有見得一點有人居住的樣子,範伯勞低頭瞥了下滿地的黃葉子,
“我們這算到了?”
聞聲,紅杏沖範伯勞讨好的笑了笑,不過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幾分優越感,他得意的指了指上方。
“要恭敬的擡頭看。”
範伯勞順着紅杏指的方向擡眸望去,隻見空中不知向時出現一朵巨大的樹冠雲,它周身散發着光芒。
以至于讓來者忽視了上層區是一片被數片樹頂覆蓋的陰蓋區域,除了上層人,其餘所有人不見天日。
無數枝脈連接而成的植物樹棚就像是繁華城市的地磚,無論中層人還是下層人都不過隻是惡心老鼠。
唯有坐落在樹冠之上的上層人,才有資格汲取成員生命的供養,享受潮濕雨林中寶貴無比的陽光。
就這麼望着耀眼無比的樹雲,範伯勞想到了遠在東方的下水城,那裡生活的人們難道也是老鼠嗎?
範伯勞在内心打了一個大大的否,絕對不是的,雖然空間構造相同,但下水城的意義絕不等于冬庭。
下水城收留颠沛流離的人,安撫人們的脆弱痛苦,冬庭利用居無定所的人,榨幹它們最後的價值。
下水城是範伯勞的第二家鄉,是她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那裡的人們幾乎都經曆過苦難,卻仍然友善。
青竹也曾是下水城的一員,她也曾熱愛這片包容她,讓她安定生活的土地,但她最後背叛了下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