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梅直接了當地道:“這次項目正好适合你練手,你先去招募組員,先拿三版初稿給我看。”
......好吧,這邊剛空下來,那邊就有活幹了。
雖然王若梅說得這麼幹脆,但項目動工前肯定還要先給她一份人員名單和概念書,江矜月思考了一下這些事情的工作量,隻用了一秒鐘就決定先倒下睡覺。
随手将聊天記錄轉發給葉琳,再同步發到設計組的小群。
“??”
“真的啊?這意思是項目獎金也會直接給我們嗎?”
“月月——”
“大佬帶帶——”
“大佬qwq!!!”
手機消息幾乎立刻就被塞爆,而始作俑者江矜月早有先見之明,直接爬上床将被子一拉,倒頭就睡。
作為忙碌的大學生,她的精力一向有限,但作為病人,她的睡眠質量又奇差。
呼吸系統帶來的慢性病不比其他疾病,江矜月天生氣門狹窄,睡眠時經常有憋悶感,有時明明躺在幹爽的床上,卻仿佛溺斃在深水中一樣,完全不能呼吸。睡得淺已經是平常事,偶爾驚醒也不足為奇,甚至會有在夢中壓迫到呼吸道而把自己憋死的可能。
但這段時間以來,江矜月的睡眠質量出奇的好。
就像是為了彌補從前沒睡好的覺一樣,這段時間她幾乎是到頭就能睡着,第一次感受到了睡眠的美好,睡得天昏地暗毫無時間觀念,有時甚至能從晚上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
室内靜悄悄,唯有取暖器運作的輕微嗡鳴,但很快,就連這點聲音也消失了。
無形的黑影包裹住發聲口,影子驟然變得龐大,幾乎将整個空間擠滿,再也沒有一絲聲音能在其中傳遞,就連空氣中的灰塵都被祂捕捉,沒有人言傳身教,是祂的本能在隐隐作祟,維護她是一種不需要思考和教習的本能。
祂伫立在房間中,之前掉落在地的大衣已經被江矜月撿起來,她将衣服重新挂在玄關,很顯然是打算下午接着穿的。
肩膀上的水漬淡到幾乎看不見,仿佛完全解除了危險。
但也隻是仿佛。
那邪物的源頭不在這裡,它的目标也不僅僅是江矜月。
觸手圍着大衣猶豫片刻,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方法,祂拔掉玄關裡抽濕器的水管,沾濕了的觸手往衣物上胡亂地蹭,不出一會兒便将呢子大衣弄得濕漉漉一片。
這下江矜月起碼有一段時間不能穿上它了。
做完這一切,黑影像是流水一樣竄上了床,祂對此輕車熟路,但又十分安分地隻是在旁邊呆着,床很軟,所以祂呆了一會兒又變得躁動起來,觸手在床邊蹦床一樣跳來跳去,因為很輕,也隻能在被子上落下一點點凹陷痕迹。
很顯然祂早已經學會了在這種時候自娛自樂,就像是等待主人時玩自己尾巴的小狗。
過了一會兒,祂又停止了動作,隻是趴在床邊,觸手還沒有生成眼睛,但祂卻兀自看得出了神。
江矜月粉嫩的臉頰半掩在被子裡,長睫在眼下撲着一道細密的陰影,呼吸弱而綿長,胸口的起伏也很緩慢,雪白,溫柔,像是舊時代的人偶,一種空空如也的精緻感。
她還挺弱的。祂想着,這麼弱的身體和精神,很容易就會被奪走,精魂純白,可謂是滋養邪靈的天然土壤。
觸手卷着她的發尾,慢騰騰地裹住她。
多睡會兒吧,多睡會兒吧。
養足了精神,才能承受祂的附身。
江矜月的手機在床上一閃一閃的,觸手便将它捕捉起來,端着它看了半晌,但祂覺得似乎沒什麼重要的人和消息,于是手機便變成了蹴鞠,被安靜地滾來滾去。
手機消息一閃:“月月啊啊啊啊——”
觸手将它抛到左邊。
“張鈴鈴她簡直就是在發瘋啊!你知道她今天為什麼臉色那麼差嗎?”
觸手将它抛到右邊。
“她流産了!她報了警,說是你害她流産的!神經病啊!”
“總之警察已經來了,你什麼時候醒來了回複我消息,快點來學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