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時江矜月和葉琳既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也沒有故意撞她,而是張玲玲自己撞上來的。
江矜月如實說明當時的情況,并且提出可以去查監控,中南大不是所有的教學樓都全面覆蓋監控,但今天這場考試很重要,所以專門選了一棟全面覆蓋監控的教學樓做考場,也正好為警方提供了一個有力的證據。
在和輔導員确認監控的位置後,幾位警員明顯松了一口氣。
這種羅生門一樣衆口不一各執一詞的事件是最讓人頭疼的,監控的出現無疑讓事情驟然變得簡單起來。
江矜月看了張玲玲一眼,卻并未如預料一般看見她驚惶的神色,甚至連驚訝也沒有,仿佛她并非沒想到這一點。
江矜月忍不住皺眉。
張玲玲也是當事人,不可能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她為什麼要誣告?這對她有什麼好處麼?還是說她精神太過恍惚産生了錯覺,真的把江矜月當成兇手了?
為首的警官讓兩個警察去調取監控錄像,一位女警在和輔導員一起安慰張玲玲,兩人極力勸她回醫院去,但她還是那樣呆呆的,隻是坐着,仿佛一具枯死的樹藤。
沙發後還站着一位青年男性,江矜月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他,他不是教師,但卻又沒穿着警服。青年半倚着牆,一手端着一次性紙杯,一手饒有興趣地環抱在胸前,看見江矜月的目光,青年友好地對她微笑,擡起紙杯。
兩人的目光短暫地對上又分開。
很快,調取監控的警員就回來了,但帶回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監控模糊不清,被一截暗淡的影子所覆蓋,幾人的動作在監控裡僵硬遲緩,仿佛假人一樣。
輔導員古怪地說:“怎麼可能......這些監控都是最新型号的,畫質怎麼可能這麼差?”
但即使再不可置信,它也發生了,變成了無可争議的事實。
幾人面面相觑。
江矜月坐在桌前看了半天,竟然産生了一種荒唐的錯覺,那監控裡的人的動作......好像紙人一樣。動作僵硬,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奇怪,甚至就連衣服也有一種單薄輕飄的紙質感,隔着屏幕看這一幕,明明是不久前發生的事,卻好像在看一幕老舊的紙人戲。
就在這時,一直呆呆不動的張玲玲忽然開始尖叫,她開始發瘋一般砸東西,最開始是紙杯、鍵盤,緊接着就胡亂地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和衣領,用力猛砸自己的肚子。
這突然的爆發把衆人都吓了一跳,輔導員和警察手忙腳亂地拉住她,“張玲玲?!你怎麼了?你冷靜一點,你在幹什麼!”
在一片混亂間,張玲玲站起來,衆人這才發現她坐着的地方全是血,鮮紅的血液将沙發浸染濕透,連着她的裙擺和腿間都是血。
連男朋友都沒有的大學生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葉琳驚呼一聲,趕緊拉着她後退,兩人一起退到門後,驚疑不定地看着混亂的場面。
好半晌,風波才被平息下來,警察們需要将張玲玲送去醫院,輔導員也得跟着去,走之前叮囑她們:“事情還沒解決,最近不要出市或者出省,出校記得報備。”
為首的那個警官一隻手壓着張玲玲,另外一隻手對着江矜月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有事打我電話。我姓黎,黎明的黎。”他動作停頓片刻,見她臉色微白,也是一副受了驚的表情,終于還是舍不得給江矜月太多壓力,又安慰說:“别太擔心,我們會盡快查清楚的。”
警車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地走,事情好像平息了,但又完全沒有讓人抓到頭緒。
唯有那個未穿警服的青年站在門口,沒有跟着其他人一起上車。
“江小姐,幸會。”他說。
“......請問您是?”
青年隻穿着一件棉制的襯衫,長相端正凜然,然而他本人卻并不端着,反而像這樣斜斜站着時顯得吊兒郎當,看起來很好相處的模樣。
他隻是微微笑道:“我姓淩。”
江矜月莫名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但還不待詢問,青年便背着手潇灑地揚長而去。
葉琳嘟囔着這個人好奇怪,也拉着江矜月出去。
下午是大學裡最悠閑的時刻,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有結伴散步的,也有往食堂和超市走的,一派最平常的悠閑景象,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奶茶店買小吃的阿姨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呼她們在店裡多坐一會兒。“老樣子,還是少糖少奶?今天天氣冷,阿姨給你熱一熱?”
江矜月點頭,從包裡掏錢時手指卻觸摸到一個有些微硬的紙片。
【淩霄觀 淩道長 189xxxxxxxx】
一個古怪的名片,沒有具體姓名,也沒有具體業務信息,唯獨留下“淩道長”的稱呼以及他的聯系方式。
......剛才那個男人明明從來沒有靠近過她,是怎麼将這張名片放到她扣着的單肩包裡的?
淩霄觀?與江矜月家交好的那位觀主也是淩霄觀的人,也是叫淩道長,但那位卻已經是古稀之年,絕對不可能是這個人,而江矜月也從在淩霄觀見過這個自稱淩道長的人。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江矜月将名片翻過來,背面是一行筆鋒勁道有力的紅色軟筆字體,【子時三刻,我在樓下等你。江小姐,我是來幫你解決難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