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年輕人精神頭足。
住莫池旁邊屋的是穿民族服裝的女生和她男朋友,男朋友存在感很低,跟那夥吵吵鬧鬧的大學生待在一起時不怎麼愛說話。
結果一到夜裡,一整個活力四射起來。
莫池枕着一條胳膊躺在床上,聽着隔壁的動靜在短暫的休止後又卷土重來,很輕地皺了下眉。
此刻他無比慶幸當初沒把初瀾的房間安排在二樓。
初瀾原本就睡不好,這樣一鬧怕是一整晚都别想安生。
初瀾……
這個名字一經出現,就又迅速占據了莫池整個大腦。
他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闆,眉頭越擰越深。
——在此之前,莫池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把初瀾當作神明一般看待。
敬重、崇拜、仰慕、少年時曾想過要與之并肩甚至趕超,後來不敢這麼想了,便更将他視為高不可攀、神聖不容侵、犯的雪山。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對初瀾産生了占有欲?
想把這個人留在身邊,想他的一颦一笑、所有情緒皆因自己而起。
一思及初瀾終将會離開朔松江,就變得無比煩躁恐慌。
是在初瀾沖“小狼尾”笑的時候?
還是自己生病,初瀾替他擦身的時候。
或者是那次畫背的時候就已經……
又或許更早。
在他站在江邊,回頭看向自己第一眼的時候……
隔壁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吵得莫池心煩。
他抽了兩張紙攢成團,一邊一個塞進耳朵。
急促的搖床聲被隔絕大半,莫池卻在此時聽到了另外一種噪音。
由内自外,毫無休止,難以招架。
是他的心跳。
……
天快亮時,他總算靠着身體的疲憊,從亂七八糟的思緒裡暫時解脫出來。
可緊接着就再度墜入一個極度荒唐糟糕的碎夢中——
血色殘陽将江面染成绮麗的色彩,蘆葦在粘稠潮熱的風中無聲搖晃,天地鋪滿鮮豔的紅紙。
他看到初瀾從水中走來,穿過蘆葦,腳下蕩起層層波痕。
“龍騰紋”自他的脖頸蔓延至全身,順着脊背、腰身落入某處隐秘,最後盤踞上那白皙細長的腳腕。
莫池想要避開視線,或是逃離,可身體卻根本不受控制地僵立在原地。
初瀾慢慢上岸,于是紅色的圖騰和白色的肌膚更加赤裸地呈現在莫池眼前。
下一秒,初瀾伸出雙手,從莫池腋下輕輕穿過,将他環抱。
那股好聞的草木氣息頓時鋪天蓋地向莫池席卷開來。
隻是不同于現實中的清冷,夾雜着一絲足以令人失控的甜膩。
像熟透了的果實,像至甘至醇的烈酒,不由分說灌入莫池喉頭,讓他徹底迷醉。
手一寸寸撫過無暇的肌膚,力度越來越重,抹化了對方身上紅色的顔料。
莫池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雙湖泊般的眼睛,呼吸随着手上的動作更加沉促混亂。
他摸向初瀾的臉頰,紅色暈染在初瀾唇邊。
夢裡的初瀾并沒有阻止自己的輕薄,反而伸出手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用臉輕輕蹭了下莫池的掌心,啄吻了下。
這種默許和讨好讓莫池變得更加大膽,手掌繞到初瀾腦後扣緊,放肆地吻上他的唇瓣。
他聽到初瀾發出一聲難耐地呢喃,像大腦發出了最後一個信号,終于徹底淪陷。
他撬開對方的唇齒,放肆深入,掠奪糾纏,血紅的“龍騰紋”印在兩具赤裸的身體上,象征神谕的圖騰因為此時正在發生的事,變得妖冶暧昧。
初瀾的身體像極了水草,柔中帶韌,纏繞上莫池,讓他的心髒都如同被捆綁一般劇烈收縮。
兩人倒向豐茂的蘆葦叢,驚起一隻水鳥。
莫池将初瀾壓在淺灘上,手指穿入黑色的發絲,虛虛抓起一縷向後拉扯,初瀾的脖頸也跟着牽引仰起,暴露出脆弱圓潤的喉結。
莫池咬了上去,慢慢地吮吸、啃噬,換來初瀾更加破碎的喘、息,也讓莫池不斷經受着來自破壞欲和心疼的雙重考驗。
然而即便如此,夢中的初瀾也還是沒有做出反抗,緊抱着莫池,冰涼的手沿着滾燙的脊背慢慢下劃,來到莫池的後腰窩停住。
輕輕下按。
受到邀請的莫池,喉結頓時重重滾動,眼神徹底暗了。
他又看到了初瀾浸着笑意的眼睛,擡手将他的眼蒙上。
吻落下的同時,将他貫入……
……
莫池猛地睜開眼,屋外又在下雨,隔壁傳來模糊不清的呓語和此起彼伏的鼾聲。
他忽地從床上坐起身,胸口劇烈起伏着,在大汗淋漓中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這樣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一下掀開被子。
“操…”
幾乎是連滾帶爬,莫池起身下床逃進衛生間,将淋浴調到冷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島上用的是山泉水,即便在夏天也依然冰涼刺骨。
莫池就這樣近乎自虐般沖着自己,後背重重抵向身後冰冷的瓷磚,慢慢閉上眼。
最終,像是自暴自棄似的,擡手朝下探去……
……
天蒙蒙亮了,幽藍的光從浴室上方那個狹小的氣窗裡透進來,灑在一具一動不動的身體上。
那人的身上還殘留着水珠,不知道已經用這個姿勢靜默了多久。
他的手上夾着半截煙,時不時往嘴裡遞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