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承：“小點聲！你說什麼？就一間有水？有水的那間淋浴還壞了漏水？所以他倆得一起洗？”

潘同：“你也小點聲！該說不說，怎麼有種天意難違的感覺。”

喬炎：“你們兩個都小點聲，還有，你們想什麼呢，他們不會一起洗的。”

如喬炎所說，季杭和司雲起站在唯一有水的洗澡間外，僵持片刻，最終達成共識——

季杭先進去洗，噴灑開小一點，節約用水。

但當季杭準備進去時，司雲起突然叫住了他。

“季杭。”

季杭回頭，看到司雲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脖頸。

果然，下一秒，司雲起說：“你那不防水的戒指還沒取下來。”

季杭：“……我會記得摘下來的。”

司雲起走近，目光未曾從那枚戒指上偏移分毫。等他們之間隻隔了三兩步，司雲起垂眸淡道：“裡面很簡陋，沒有地方能放它。不是不防水麼，我幫你拿着。”

季杭注視着他，須臾，輕聲說了一句“好”。

他進去洗澡了，素鍊和戒指被司雲起拿在手裡。

借着手機手電筒的光，司雲起仔細看着這一枚戒指。

他實在不知道要用什麼詞來形容，因為隻能想到兩個：

普通、舊。

甚至豈止是舊，除了最表面還稍微有點光澤，裡面都已經生鏽了。

洗澡間裡面的水聲很慢，司雲起看了很久，随後将戒指握緊在手心。

不遠處有幾個身影鬼鬼祟祟，司雲起瞥了一眼，走了過去。

喬炎、鄧承、潘同三人站在牆根，姿态很是正直：“我們就是來确定一下你小子有沒有跟季醫生一起洗。”

司雲起沒情緒地“哦”了一聲，“确定好了？”

鄧承：“行，沒讓我們失望就行，但是你剛才在看什麼？”

司雲起靜默兩秒，攤平了手掌。

三人頗為震驚。

“這是季醫生脖子裡挂着的戒指嗎？怎麼到你手上了？”

“這就是季醫生說是個男生送給他的戒指？”

司雲起問：“你們認識這個牌子麼？”

這回輪到三人靜默了。

掙紮片刻，鄧承說：“雲起啊，這應該就不是個牌子。雖然生鏽了，可能影響點判斷，但它的工藝也很粗糙啊。這個吧……更像是個地攤貨。”

司雲起再次握緊手心，說：“知道了。”

他走回淋浴間外面，正遇到季杭出來。

“還有水，你快去洗，”季杭說。

司雲起将戒指還給季杭，說：“好。”

季杭拿住素鍊，正往自己脖頸上戴，司雲起這時回頭說：“季杭。”

“嗯？”

司雲起說：“我一個人在這裡洗澡不安全，你别走。”

戴好後手垂到身側，季杭回答他：“我沒打算走。”

因着季杭聲線本就清冽，不知是現在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環境太空曠的緣故，落入司雲起耳中總有幾分磨人。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會讓我一個人洗澡，還很害怕……”

季杭餘光掃了司雲起一眼，側過身，無語。

司雲起最A的站姿，最懶散的語調，說着害怕的話。

退一萬步來講，怎麼着該害怕的也不是他司雲起吧。

“你快去洗，我困了。”季杭繃着聲音撂下一句話。

“好，”司雲起走進淋浴間前一秒還在說，“你會在外面等我的吧。”

季杭沒理他。

等司雲起把衣服扔在一旁，正要打開淋浴開關的前一秒，季杭忽然說：“會。”

那道聲音不輕不重，卻直直地砸在司雲起心裡最隐秘的地方。

司雲起本虛扶着淋浴開關的力道驟然一緊，手臂青筋突出。

這被曬過的水溫熱，在此刻，似乎沒什麼用了。

……

季杭遲遲沒有聽到裡面傳來水流聲，他試探着輕聲問：“司雲起？”

咔嚓一聲，好像是什麼裂開了，連着上面遮擋的塑料闆一顫。

“司雲起？”季杭朝那邊走了兩步，語氣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