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别人排隊洗澡的時間,季杭忽然想起那些照片忘記拿了。
當時節目組在拍攝,他好像是壓在了路邊的石頭下面。
他找到剛拍攝的地方,轉了一圈,沒找到照片,甚至壓着照片的石頭都沒影子。
晚上似乎有暴雨,現在起了風。但應該不至于吹跑石頭吧。
這樣想着,季杭還是順着風吹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小路兩邊都是麥田,不知道走了多久,連路燈都沒有了。季杭正要折返回去,忽然看到一位坐着輪椅的老人,手動轉着輪胎往這個方向來。
再往遠走已經沒有人家了,老人經過他時,季杭提醒道:“大爺,一會兒要下雨,你一個人行動不便,還是先回家吧。”
老人沒聽,越過他繼續往前。
季杭轉身看向他,卻見他停下了。
他有些費力的轉動輪椅,面向麥田。
暴雨前的天空格外幽深,什麼都看不太清,隻有一望無際、已經收割完的麥田。
季杭動了動鞋尖,片刻,上前問:“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半晌,老人沙啞的聲音響起:“我的地,還沒收呢。”
“什麼?”季杭蹙眉,“您的麥田?”
老人說:“我的那塊地太小了,收割機都不過去,我也排不上……”
确實,現在遠處還能看到有收割機正在抓緊搶收,像這個老人的情況,下雨前肯定也等不到。
季杭喉結動了動,有一瞬間的啞然。但很快,他問:“您的地在哪裡?”
老人擡手,指着前面:“最裡邊,挨着桃樹的那塊,就是我的地。”
太暗了,季杭看不清,他彎下腰,說:“您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說完他就照着手機手電筒,往麥田深處走。他走得很快,過了五六分鐘才見到老人說的地。
這片小麥沒有倒地,面積也确實不大。
季杭其實看不清等在路邊的老人的身影,但他能想象到,老人的心一定緊緊揪着,目光懇切地注視着這裡。
思及此,季杭在群裡發了條消息:
【有位老人的麥子還沒收,地不大,但沒有機器,要人工,你們有時間嗎?】
消息發出後,歐瑜是第一個回複的:
【大家都在洗澡,而且馬上要下雨了。】
季杭剛瞥見他的消息,下面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韋流竹:在哪裡?洗澡暫停,我馬上去!】
【艾宣:有有有!】
【喬炎:鐮刀都在我這裡,我帶上。】
系統提示:【司雲起發起了位置共享】
季杭點進共享,看到冒出來的頭像越來越多。
甚至隻有三兩分鐘,他就看到了電三輪的燈光照亮了小路。緊跟在它後面的還有兩輛。
他們把電三輪停在路邊,都沒顧上和老人打個招呼,就按照定位點飛奔。
嘉賓們人手一把鐮刀,司雲起遞給季杭一把,工作人員分辨出這片地的區域,打着手電筒照光。
連話都沒有說,他們很默契地彎下腰,熟練地握住一把麥穗,鐮刀劃過,麥茬在昏黃的光下閃着斑駁的光。
風呼嘯而至,在空曠地界蕩出聲音。閃電劃亮夜空,短暫的映亮他們的身影。
落在路邊的老人眼裡,是他渾濁的視線裡最為清晰的一幕。
韋流竹擡了下頭,看到喬炎在他右側。但左邊還有個鏡頭對着自己,他暗自吐槽節目組什麼都要拍,但還是沒忍住,說:“喬導,你那樣拿鐮刀會很累吧,你看我。”
韋流竹舉手,說:“你像我這樣拿,會省力氣。”
喬炎跟着他的手勢,重新擺弄了一下,笑道:“果然是,你已經幹出經驗了。”
韋流竹“嘿嘿”笑着,小聲說:“其實我是從司老師微博評論區看到的,他的粉絲知道這期内容後,都在評論區傳授經驗呢!”
喬炎彎腰繼續割麥,聲音聽不出異常:“你似乎一直很關注司雲起。”
韋流竹不明所以,還很高興能和喬炎有兩個人的說話時間,他聲音很歡快:“是呀是呀。”
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全部季杭聽去了。
聽得季杭也有點着急,這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一個努力找話題聊天,另一個誤會越來越深。
季杭忍不住道:“流竹也不是關注司雲起,他隻是愛吃瓜。”
這段時間,自己和司雲起的兩個cp沸沸揚揚,韋流竹因為這個才關注的。
但喬炎真的很木,他絲毫沒聽出來季杭的言下之意。韋流竹見他沒說話,自己也不說了。
季杭輕輕歎了口氣,彎着腰往前走,忽然踩中一個土坑。他沒防備,身體歪了一下。
那一刹,肩膀被人控住,季杭轉眸,看到剛還在另一邊的司雲起出現在自己身側,牢牢地扶住了自己。
季杭穩住身形,低聲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