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懵懂:“我沒喜歡她。”
情書快被司雲起捏碎了。
季杭視線下移,恍然。
“這不是我寫的情書,是路柯的,我隻是幫他送過來。”
司雲起看了他幾秒,又冷漠地看了眼情書封面。
他倒是不會打開驗證是誰寫的,但也沒還給季杭。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季滿謙等在客廳,聽見門打開,連忙轉頭:“你倆今天怎麼回事,比前幾天晚多了。”
結果這兩個人,都說自己不餓,一人一個方向,各自進了房間。
季滿謙:“?今天學習太累了?你倆現在不吃,明天早自習可不許去教工餐廳打飯啊!”
兩扇門同時被關上,季滿謙這才咂摸出來幾分不對。
這倆孩子,不像是學習上有不順心,反倒跟鬧了别扭似的——
其實不然。
回家的一路,這倆人就沒說話。
司雲起把情書裝進書包裡,準備第二天把情書還給路珂,讓路珂自己去送。他才不要讓季杭摻和這些事。
而季杭本來還奇怪于司雲起的反應,在看到他把情書放進他自己書包裡時突然想明白了。
司雲起憤怒地奪走情書,還對自己說不許喜歡那個女生,現在就算知道情書是路珂的還是被他留着…這,這是不是證明司雲起也喜歡那個女生……
季杭瞬間就難受極了,飯也不想吃,覺也不想睡。
翻來覆去到半夜兩點,季杭還是睡不着。
大抵是半夜不睡覺亂想的人都會染上神經病,季杭思維已經散到司雲起結婚時的景象了——
他站在人群裡,什麼也阻止不了,可周圍都是人,他不能哭。最難受的時候,他離開人群,扶着一棵樹任由心髒細細密密地疼。
突然,樹上掉了個東西,季杭定睛,在淚光中看清楚,是一顆山楂……
山楂!
季杭猛地彈起。
司雲起卧室陽台上的山楂樹,是他們一起栽下的,是共同财産,憑什麼要出現在司雲起的婚禮上!
季杭神經病更甚,他踱着步子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決定把山楂樹搬回自己房間,并且心裡還酸酸的,心想自己和山楂樹是先被抛棄的一方。
可是大半夜的,司雲起早就睡了。他房間的門應該沒鎖,但陽台的推拉門非常拉垮,一動就響。偷偷從房間裡把山楂樹搬走肯定會吵醒司雲起。
也得虧是半夜。
隻有半夜人才容易上頭,做出不清醒的事情。
季杭打算去樓下,搬上樓道裡那把閑置的梯子爬上三樓,從司雲起的陽台上搬走山楂樹。
結果他剛關上門下樓,住二樓的男人喝完酒回家,見着他問:“小杭,幹什麼去?”
季杭要是實話實說,顯得他精神狀态很美麗,他正想扯個謊,突然想到,從這叔叔家的陽台去樓上更輕松啊。
于是他跟着男人回了家,說自己鑰匙沒拿。男人喝了酒,也沒仔細分辨他話裡的漏洞,熱心地給他拿椅子,說:“得虧我家空調外機安的地方好,你能踩一腳,要不你還真不好上去。”
季杭:“我就不踩了吧……”
男人:“結實的很,你怕啊,那行吧,我托着你。”
在男人的幫助下,季杭順利扒住三樓陽台的邊,雙臂用力一撐就上去了。
他不忘探頭朝下輕聲喊:“叔叔,謝謝你,到時候請你吃山楂!”
男人:“好嘞!”
等會兒,為什麼請吃山楂?那玩意兒酸牙酸嘴的,不好吃。
陽台的推拉門關得很緊,窗簾也拉着。季杭看不到裡面,但知道司雲起肯定已經睡熟了。
他抱起山楂樹,決定以後自己撫養它長大,看着它開花結果。
但很快,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怎、麼、回、去、
梯子。
沒有。
樓下叔叔。
怎麼叫,一叫把司雲起也吵醒。
一番折騰後,他終于不神經病了,但這個處境……
既來之則安之。
季杭坐在地上,靠着推拉門,夜晚還挺涼快,就在這睡吧。
無非就是早上司雲起打開窗簾時見到自己,大不了自己裝夢遊好了。
他抱着山楂樹,身後不遠的地方是熟睡的司雲起。
很奇怪,這次很快他就被困意席卷了。
卧室的床上,司雲起坐着,目光落在某一處。
外面月光很亮,他一直沒睡着,突然,聽到陽台有聲響。
小偷?
他坐起身想走出去,卻在月光的映襯下,清楚地看到外面那人的身影。
那人先是僵直地站了半分鐘,然後抱起山楂樹,又原地愣着。
司雲起目光一眨不眨,過了會兒,那人抱着山楂樹貼着推拉門坐下來。
窗簾很舊,薄薄的布料掩不住任何。
那人的一切舉動都被籠在月光之下,他瘦削單薄的背靠在門上,頭左右擺了幾次,然後越來越傾向一邊。
司雲起朝着那人的背影擡了下手,心底一片柔軟。
季杭在困意朦胧中聽到吱呀一聲,随後有個陰影擋在自己眼前。
他還沒睜開眼睛,抱在胸口的山楂樹突然被抽走,緊随着,他被攔腰抱了起來。
“司雲起……”季杭蹙着眉心,還沒徹底醒過來,迷迷糊糊的,說:“山楂樹不可能判給你的。”
司雲起聞言,輕挑了下眉,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轉身時這人還要起來。
于是他反手把人摁回床上,聲音強硬,動作卻很輕,說:“睡覺。”
頓了幾秒,他補充道:“困成什麼樣了,就在這睡。”
季杭眨了幾下眼睛,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閉上眼睛,心想,這應該是睡司雲起陽台的福報,都能夢到上他床了。
在他意識再次模糊之前,身側的床塌了一下,有道聲音傳進耳朵裡。
“想要山楂樹麼,我不會把它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