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放到明天,估計得臭。
淩末走過去拿起杯子,想去廚房倒掉,他全程沒有開燈,也沒有穿拖鞋。
卻在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聽到非常微弱的嗒的一聲。
感應燈感應不到人體活動,熄滅了。
淩末動作一僵,捏着杯子站在廚房門口,明明隻有一步就能進去,廚房燈的開關就在進門後的左手邊。
他很清楚開關的方位,可他就是跨不出這一步。
淩末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逐漸僵硬,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用力捏住杯子,讓它不至于從手裡滑落。
漫無邊際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僞裝,淩末開始不受控制地想,為什麼他們都去睡了?為什麼不能再等等自己?明明已經打過電話說在回來的路上了。
為什麼房間裡那麼黑?
為什麼離開的偏偏是自己?
黑夜讓一切陰暗變得肆無忌憚,淩末想要掙脫,卻掙脫不得。
隻能更用力地捏住手中的杯子,如果能捏碎就好了,他腦中隻剩這一個想法。
忽然,身後傳來一束光,像是感應燈又亮了。
淩末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轉身,想要回到光裡,卻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寒時沒睡。
他在床上躺着,耳朵卻關注着屋外的動靜。
淩末開門的時候,他就聽見了,或者說,淩末走進樓裡的時候他就聽見了。
寒時最初沒有出去,是覺得讓淩末知道他等到現在,會吓到他。
可豎着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見他回房,從門縫看出去,連燈都沒開。
想到外面一片黑暗,寒時放心不下,決定假裝上廁所出去看看,誰知一出門就看到有個人影站在廚房門口一動不動。
寒時朝他走去,動靜不算小,淩末卻沒發現,感應燈亮起的瞬間,寒時發現那個身影在發抖。
他大步朝前邁去,在淩末倒下的前一秒,接住了他。
寒時發現懷裡的人渾身僵硬,他從後捏住淩末的肩膀,也沒能讓他停下打顫。
“哥哥。”寒時輕輕喊他,“你怎麼了?”
淩末一聲不吭,隻是一直在搖頭,寒時也不再問,輕輕轉過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撫着他的背低聲說着沒事了。
寒時攬着淩末,往後退了一步,他伸手按下感應燈的切換開關,讓它保持常亮,确保不會再熄滅。
淩末挺直的脊背終于慢慢放松下來,寒時從他手裡拿走馬克杯放到一邊。
緊握的手心突然空了,傳來一陣針刺感,淩末握了握拳,把刺痛握進手心。
淩末慢慢擡起頭,玄關的感應燈隻能覆蓋一小圈,所以沒照出他慘白的臉色,也隐藏了寒時額頭的細汗。
一個人沒解釋,另一個人也沒問,寒時改牽住他的手往房間走。
淩末站在自己房門口,寒時先進去,幫他打開床頭燈,再回到門口拉着他進屋。
寒時讓淩末坐在床上,自己蹲在床邊,視線交彙,淩末終于開口問道:“暴擊呢?”
“嗯?”寒時沒明白為什麼突然問貓。
淩末嗓子有些啞:“我在客廳沒看到它。”
“客廳沒人,他就跟我回屋了。”
“抱歉,我回來遲了。”
“下次晚回來提前和我說,我下樓接你。”
“好。”
兩人沒什麼邏輯,就一問一答地說着,片刻後淩末狀态逐漸恢複,寒時才退出房間讓他好好睡一覺。
這一夜,淩末做了很多夢,夢到很多被他刻意封存起來的事,醒來之後還昏沉了一會兒,意識清醒後,夢到什麼又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寒時牽着自己的手。
淩末躺着,把手舉到眼前,刺麻的感覺還記憶猶新,寒時手掌的溫暖也是。
但他又擔心,自己昨晚的失态,寒時那麼聰明,一定會看出不對勁。
淩末一把扯過被子罩在頭上,就在快透不過氣的時候,他伸出腦袋自覺想了一個好主意。
淩末信心滿滿地打好腹稿,這樣見到寒時的時候,就可以流暢自然地向他解釋自己昨晚的奇怪。
淩末打開一條門縫,腦袋先探出去,聽到廚房有動靜,他松了一口氣。
那麼早起床的一定是寒時,趁着其他人都不在,可以先把事情解決。
于是淩末頭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到廚房門口,又擔心面對面自己會心虛,不如先在門口把準備好的話說掉。
他深吸一口氣,對着廚房裡的人說道:“寒時,我昨晚喝多了,你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說完,淩末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夠自然。
他忐忑地等着寒時回答,卻隻聽到筷子落地的聲音,淩末疑惑地走進廚房,看見了左手端着碗,右手舉在空中,一臉尴尬的謝一。
淩末:“......”
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