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末偷偷看了眼寒時，想要開口卻找不到時機，寒時朝他眨下眼搖了搖頭，像是在說沒關系，他的表情很淡然，但不知為什麼，淩末覺得他在失望。

老友相聚總是有聊不完的話，從賽制改革聊到版本體系又聊到小希希一天喝多少毫升的奶。

秦卓笑轉頭看到淩末，還得說幾句他狠心不聯系之類的，反正這是每一個重新見到淩末的人都必定要走的流程。

淩末也不反駁，說他他就笑笑，嗯嗯啊啊地打馬虎眼混過去，更多的時候還是在聽。

上次和主播們一起喝完酒之後，徐賽就給選手下了禁酒令，開賽不到一個月，在那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

所以一桌子人吃完飯後，實在沒辦法就着空餐盒硬聊，而且秦卓笑心裡也還挂念着家裡，看時間差不多也就散了。

臨走前秦卓笑對淩末說：“有任何需要幫忙的，都直接找我。”

“嗯。”淩末應道，“知道了，路上慢點。”

送走秦卓笑，淩末把他的隊服放到謝一床上，還是疊得齊齊整整的。

飯後的時間由選手們自己安排訓練。

淩末和徐賽收拾了桌子後，坐在一起研究新賽季賽制和版本變化，順便把他們下午打得訓練賽視頻複盤一遍，圈出一些關鍵點。

淩末時不時就要擡頭看他們一眼，常新和陳火淼坐一邊，寒時背對着坐另一邊，淩末的目光總是控制不住停在他身上。

寒時在單人訓練順便開了直播，暴擊從房裡出來趴在他的鍵盤後面睡覺，他鏡頭就對着暴擊，也沒開語音，直播間的粉絲們隻能聽到遊戲内的音效。

骨節分明的手指流暢的操作着，看手勢像是在重複練習某個英雄的連招。

徐賽見淩末突然就發呆不動了，問他：“看什麼呢？咋了？”

“沒什麼。”淩末回神收回目光，“我們繼續吧。”

訓練室一直燈火通明，等淩末複盤結束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一點。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說：“差不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徐賽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都挂在椅背上：“累死爹了。”

“辛苦了爹。”淩末捏了捏他的肩。

“回去吧。”常新拍了下陳火淼，轉身看到寒時還帶着耳機剛開一局，“時神打完這把也早點下吧，明天繼續。”

“好的，晚安。”寒時擡頭說完，又低頭繼續。

隔壁樓打着哈欠走了，基地裡又隻剩下兩個人，和白天打車時一樣。

寒時的神情很專注，淩末想着自己先去洗澡，等他洗完正好這把結束，可以換寒時去洗。

但等他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人了，寒時回了房。

自己明明已經洗很快了，淩末心想着關掉了客廳和過道的燈。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卻越想睡越精神，眼前閃過很多片段。

寒時說想要一起去見孟哥、說是故意不想讓自己去、問願不願意讓他穿自己的隊服。

一件一件都是寒時，淩末又想起寒時前兩次和他說“我願意”。

他說“我願意”的時候遲疑了嗎？

淩末閉上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後起身下床，抱起白天被他翻出來的衣服，腳步很輕地走到寒時房門口，擡起手舉在空中卻敲半天不下去。

萬一寒時已經睡了。

淩末抱着衣服猶豫着往回走，他的房門虛掩着漏出一道光，但是整個屋子裡還是黑的。

他停在自己房間門口，又退後一步轉頭看看寒時的房門，就這樣糾結着，腳下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亮。

淩末低頭望去，發現兩扇門中間的牆下有一個很小的感應燈。

他走到在感應燈邊上，緊接着再往前走，浴室門邊又亮起一個。

淩末沿着光亮一直走，走到客廳，又走到廚房，順着他的腳步，感應燈竟亮了一路，它們和白色的門或是白色貼腳線融為一體，淩末白天完全沒有發現。

是誰貼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淩末覺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跳出。

寒時關燈躺在床上，聽着腳步聲走進又走遠，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就在以為人已經走了的時候，門好像被敲響了一聲。

動靜太小，寒時不确定，他屏息沒動，不一會兒，又聽到了第二聲。

他起身走到門口慢慢打開門，裡外都黑着，隻有微弱的感應燈亮着，兩人之間的距離恰好隻能看清彼此。

周圍一片寂靜，誰都沒有開口，隻有呼吸聲在起伏。

半響，淩末的呼吸聲頓住，他把手裡一直緊抱着的衣服遞給寒時，輕聲道：“我也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