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明白的。
但他這一招逆來順受今天卻失效了。
許訣突然發難,竟然在外面吼他。
“你明白個屁!我告訴你,剛才要不是蘇沅白在那兒,我才懶得管你和誰在一起。”
見林壹靜表情微愣,許訣才像是覺得爽快了些,嘴唇揚起弧度,“真以為我會對你動心。“
“少白日做夢!”他一字一頓,力圖讓每個字化為利刃割在林壹靜的心上,而後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隻是他算是白費心思,林壹靜的精神已經沒辦法去細想他的話。
看着車燈遠去,林壹靜才想起來他們在停車場時,旁邊确實有幾輛車很熟悉。
他不禁好笑,怎麼會有人用這樣的方法讓喜歡的人吃醋呢,未免有些幼稚。
但這似乎也不能怪許訣,人們總是學不會珍惜的,總是喜歡用各種奇異而幼稚的姿勢讓自己在意的人受傷,隻有等到沒機會了才會後悔。
所有人都一樣。
林壹靜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陣陣夜風吹得他腦子脹鼓鼓的,腳下也跟着發沉,等了半天沒等到路過的出租,想拿出手機叫個車,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手機竟落在了車裡。
指望許訣送回來顯然不可能。
他在還手機時不嘲諷自己一番就不錯了。
一時想不到辦法,林壹靜有些洩氣,幹脆直接坐在了花壇邊上。
又吹來一陣風,林壹靜才注意到枝頭的粉色小花打着旋兒地落下來,他伸手去接,勉勉強強接住一朵。
在昏黃色的路燈下,就連粉嫩的花朵也被塗上複古的色彩,難免讓人觸景生情。
隻是,林壹靜腦子空空,盯着手中的粉色小花許久,也不知該做什麼,再擡頭,卻赫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來,面上帶着親和的笑容。
林壹靜愣了愣,也跟着扯起嘴角,“哥。”他下意識像以前一樣撒嬌,“哥,我好累啊,你怎麼才來?”
“不管什麼時候,累了就回家,睡一覺就什麼事都過去了。”腦子裡響起這話,林壹靜眼眶倏地有些發熱,随即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又扯出一個笑容來。
“嗯。”他點頭,伸手就去拉站在面前的人,“哥,帶我回家吧。”
許訣看着伸到自己衣服邊的手,嫌棄地冷笑一聲。
“林壹靜,你除了扮可憐,就沒點别的招數了?”幾年了,遇到點事還是隻會這樣,不管怎麼對他,也總不改。
然而他轉身要走,林壹靜卻還敢拽着他的下擺不松手。
他看過去,就見林壹靜仰着頭,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嘴裡嘟嘟囔囔的,沒一句能讓人聽清楚。
這人果然是知道他吃哪一套的。
許訣微微放松皺起的眉頭,手上卻不留情,一把要去掀開對方,嘴裡還道:“别以為你裝……”
隻是林壹靜的手堪堪垂下,就被他又拉了回去。林壹靜的手涼得可怕,讓許訣不得已想起剛剛項回書在電話裡說的話。
原來是真發燒了。
就在這時,林壹靜在風裡縮了縮脖子,蜷在花壇邊跟個小乞丐似的,許訣再沒了脾氣,扯着人的胳膊将林壹靜拉了起來,然後手背在對方頭上摸了一下,不用對比他也能看出對方這是真燒得厲害。
“真是不讓人省心。”他低罵了一聲。
半小時後。
吳秘書送走醫生,站在房門口無比震驚地看着自家老闆,連呼吸都放輕了。
隻見林壹靜躺在床上,面色潮紅,嘴裡一直不停地念叨着,睫毛濕濕的,時不時地滾下淚來。
許訣伸手過去,似乎是想幫他擦掉淚珠,可是手在半空又停住。
眼見着林壹靜似乎越來越難受,他嘤咛一聲,眉頭皺得更緊,許訣在他眉心撫了一下,而後伸手拉住了林壹靜空閑的那隻手。
還在睡夢中的林壹靜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攥着,但表情明顯放松下來,甚至還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許訣見狀也勾起了唇。
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
林先生要抓着老闆的手才能睡得安穩?
老闆竟還一臉的習以為常?
吳秘書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遭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他當然知道老闆和林壹靜的關系,很多時候這兩人還是通過他來聯系的。
但在吳秘書的認知裡,就與大多數人以為的那樣,這位林先生就是那位蘇先生的替身。
畢竟老闆從未在意過林先生,甚至那态度可以用惡劣來形容。
可就這疑惑的片刻,卻見許訣突然有些煩躁地抽回了手。
動靜不小,吳秘書吓得動了一下,終于讓許訣發現了他還在門口站着。
許訣擡眸,收斂了臉上的些許煩悶,說:“你先回去吧。”
吳秘書如同得了赦令,趕緊走了。
等人走後,許訣這才又将視線落回林壹靜慢慢蹙起的眉頭上。
不過是聽到蘇沅白的名字而已,至于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想起今晚發生的一切,許訣嘴角也跟着慢慢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