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咖啡廳裡等了二十分鐘,章宜椿才姗姗來遲。
“抱歉,我來晚了,有點事情耽擱了。”章宜椿坐到林壹靜對面,拉了拉自己的領口,他微微喘着氣,看得出來确實趕得急。
“沒事,是我叫得急了。”林壹靜坐了二十分鐘,這會兒也比剛才冷靜了些,還有心思幫章宜椿點了杯咖啡。
但他眼眶微紅,怎麼看狀态都不太好。
章宜椿也收起了平時跟他一起時的那種随意,而是嚴肅着臉直奔主題,“你剛才跟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壹靜嘴動了動,盡力維持着自己的理智,說道:“章老師,請問您和烏言到底是什麼關系?”
他說完,就見章宜椿喉頭滾動了一下,“朋友。”
“那他……那您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您一定知道的對吧,要不然您那天不會說那樣的話。”
其實林壹靜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是最近他都忍住了,因為章宜椿說進組聊。
可是現在他就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約言哥上遊輪的人是誰?
他跟言哥又有什麼關系?
“我不知道。”章宜椿垂下眼去,将眼神藏在陰影之中,“我隻是覺得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林壹靜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
當初言哥回來幫他過生日的時候還告訴他,最近接了黃導的一部戲,等到電影上映邀請他一起去電影院。
如今黃導憑着那部電影跻身一流導演,那些人看不慣他卻也幹不掉他,而當初拍那部電影的演員們如今大多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烏言呢?
如今的他已經常埋海底。
“那那個人是誰?”林壹靜問。
章宜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真的有那個人,我隻是有所懷疑,因為那段時間他的狀态……”
林壹靜抓緊了椅子扶手聽他說,唯恐對方說出一個自己不想聽的字。
“他那個時候的狀态太好了,有那樣的狀态不是工作有了很大的進展,那就是感情順利。”
“所以你是知道了什麼?”章宜椿終于還是淡定不下去了,他嘴唇微微顫抖,“我就猜你應該知道點什麼。”
林壹靜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能搖頭。
“我隻知道,是那個人邀請他去的遊輪。”
兩人又沉默幾息,林壹靜想了想,還是沒說更多的,隻問,“章老師有沒有那次宴會的名單,我想看看。”
知道遊輪上有哪些人,再查一查栖山别墅那邊,說不定能找出那個人是誰。
不是他不相信章宜椿,而是章宜椿顯然也有事情瞞着他。
萬一章宜椿是另有所圖呢?
“嗯,我回去發給你,如果查到什麼請不要輕舉妄動,跟我說,我想他不會想看到你出事。”
林壹靜眼神微閃,鼻尖一酸,正想再問問,卻見章宜椿猛地轉頭看向了右邊。
“有人偷拍,這裡說話不太方便,等進組再說吧。”
章宜椿臉上愁容難掩,林壹靜也沒再多說,兩人匆匆散去。
一陣悔意如春藤蔓延,将他整個人都包裹纏繞起來。
要是他不要這麼軟弱,要是他能早一點查一查或許當初就能找到真相,他居然就信了那事情是個意外。
要是真是個意外,那個人怎麼可能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不會那人就是章宜椿吧?
各種紛亂的思緒在林壹靜腦子裡瘋狂亂竄,讓他眉心突突地跳,頭也疼得要命,以至于他精神恍惚,上樓時迎面撞上一個高大身影。
兩人撞在一起的瞬間,昏黃的響應燈也跟着亮了起來,映在烏七八糟早已看不清顔色的牆皮和鏽迹斑斑的扶手上,也照亮了兩人的臉。
許訣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比他平常西裝革履時看起來更有親和力了些。
然而這些在他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神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林壹靜這幾天想過很多遍,自己走後若是再碰上許訣,他該怎麼面對對方,是視而不見,還是客氣寒暄,但總歸自己是要态度強硬一些推開對方,不讓過去五年的錯誤繼續延續的。
然而當他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木質香味時,卻隻想抱一抱對方。
兩種情緒交織,讓林壹靜好半晌沒有動作。
“林壹靜,生日快樂。”許訣說。
一句話讓林壹靜直感覺毒蛇從後背爬過,直打寒顫,幾乎逃跑似的,林壹靜退後兩步,然後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多謝許總。”
而後樓梯間又陷入了沉默。
許訣還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