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就是、就是風吹的。”易揚幹巴巴地開口撒謊,不敢看大嫂的眼睛。
“确實有點冷了,下雪可能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陳桂花也沒有多想,畢竟她也隻是看一樣臉紅紅的就問那麼一句。
“感覺是這幾天了,不過今年老師他們哪裡準備的柴多應該沒事,燈後面再去看看老師他們。”易揚順着大嫂的話說下去,隻要是不糾結她臉紅的事就好。
易揚的老師是下放過來改造的一位作家、翻譯家,叫雲深,沒有出事之前是标準的書香門第的公子,溫文爾雅自己又有才華可以說是别人家的孩子,變天了之後幾經周轉被送到解放十大隊來改造。
解放十大隊靠近大山,出去的路也是不好走,所以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的也少,什麼批鬥一類都是大家都不去參與,畢竟一天到晚的都忙着地裡那點出息呢,那些個亂糟糟的事情沒有人願意摻和。
所以雲深來了這裡之後日子好了不少,又有人照顧也算是過得不錯了,就是勞動改造少不了,不過相較于其他人每天被遊街、剃陰陽頭、批鬥,他這樣已經不知道好到那裡去了。
易揚能當雲深的學生也是意外,易揚上學的時候在語言上很是有天賦,他的一位老師跟雲深是舊相識,易揚給老師帶過幾次東西,那個時候易揚才十三歲在大人眼裡就是個小孩子他去牛棚根本就不顯眼,所有人都覺得易揚是因為好奇才去的,生産隊的那些個孩子也沒少去,就這樣一來二去的易揚跟着雲深學習了起來。
“嗯,不過貓兒還是要注意别被人看見了。”陳桂花又多囑咐幾句,易揚的年紀大了,去多了被人看見了免不得有人說閑話什麼的,也不能用年紀小解釋了。
“老師也這麼說,最近都不去了。”他不能給老師和哥哥嫂子他們添麻煩,所以他沒有讓老師和哥哥嫂嫂接觸過,不管是送什麼東西還是他偷偷的跟着老師學習都是他自己去的。
他哥哥嫂嫂沒有阻止也是因為不管是在廠裡還是其他的單位,有文化的人還是更有前途,不然那些廠裡的工程師那麼高的工資,那些設備還有外文呢。
他們都想着易揚多懂一點以後能在縣城或者鎮上安排個工作,畢竟就易揚那個身闆兒,一年四季三季半都得大病小病的病上一場得,回家下地掙工分,怕是還得倒貼買藥看病的錢。
易揚洗漱完躺在床上舉着自己被江盛牽過的手,江盛的手還真是很大很暖和,他應該沒聽見大嫂說的話吧!沒有吧!
易揚是半夜做夢都要糾結懊惱的問一句江盛沒聽見大嫂的話的程度。
江盛沒那麼多糾結,畢竟江盛以為是自己走太快了的原因。
天越發的冷了,願意在外面晃悠的人就更少了,但是山上人不少呢,大家都忙着摟柴過冬,趁着,沒下雪多摟點柴存着,就算雪天用不了以後也一樣能用,不然等農忙了誰有時間來找柴。
山裡人多呢事兒也多了,一會兒我的柴沒了,一會兒我的挂耙誰拿了,反正總是有想要不勞而獲的人,而且盯着江盛的就不少,江盛長得高,不少樹丫枝伸手就夠着了,三下五除二的就是一大背簍柴。
“江盛,把你的柴給我。”嚣張又理由當然的語氣,讓周圍人的動作一頓。
江蝶是不願意做這些事情的,上山摟柴她就從來沒做過,上輩子她就從來沒做過這輩子為什麼她要做,但是她哥那個可怕的眼神和語氣江蝶根本不敢反駁也不敢不做,她哥打江河江飛的時候是下死手了的。
不過江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一上山就看見了江盛。
江盛規整樹枝的手停住了,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江蝶。
“給你兩耳光要不要?張嘴噴糞就把嘴巴閉到起,自己臭就算了還想臭别個?你是癞疙寶嘛,又惡心又膈應人。”這女的是不是陰魂不散啊!
“你——”江蝶伸手想去指江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江蝶緊忙把手背到身後。
“你要是想要我爸媽的工作你就乖乖的給我幹活兒,這樣我給你在我個面前說說好話,鎮上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江蝶說着仰着頭,就差鼻孔朝天了。
“你媽是給你把臉生倒了,腦子也跟着胎盤一起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盛你别說……你還真别人……還真是形象!”梁浩然爆笑出聲,其他人的小聲也是不絕于耳。
“江蝶你也是,你一個小輩怎麼能喊你幺叔的名字。”
“就是,啷個光長歲數不長腦殼。”
“江盛——”聽着其他人叽叽喳喳的江蝶氣的大叫,江盛是什麼東西,這些人又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說他,等她哥發達了、長了大學生了她挨個抽這些人的臉。
“你叔我沒聾,我對你家的工作沒興趣,對給你家當牛做馬也不敢興趣,下地可比燒鍋爐輕松多了,我又不傻。”江盛翻個白眼,這江城一家怎麼回事,纏上他了啊。
“呸,就你這樣的泥腿子還有資格看不上燒鍋爐,一個月二十八呢,你一輩子見沒見過這麼多錢,趁着我和我哥還願意吧這個工作給你,你就乖乖回來不然——”
“不然你就咬我?”江盛直接打斷江蝶的話。
“咦,你是狗嘛?還咬人啊?咬人的話瘋病會不會傳染啊?”梁浩然又想躲在江盛後面了。
“江蝶要不你和你哥來四娘屋頭,那個燒鍋爐的工作讓你四叔切,你幺叔不幫你我和你四叔幫你們啊。”李翠青聽見那二十八塊一個月的工資背簍也不要了沖到江蝶面前拉着江蝶的胳膊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