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青想要扶賀停玉站起來，身旁的人卻是快他一步，緊緊握住他的手。

“哥哥，夜深了，我們應該回去了。”宋楚樂嗓音哽咽道。

蘇禧青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賀停玉，雙雙無言，賀停玉先偏過頭，不看蘇禧青，長發遮擋住他的側顔，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隻能通過他緊握石凳邊緣而凸起發紅的指骨，判斷他此時的心情并不好受。

答應給宋楚樂一個名分，二選一的選擇題，卻是不能再猶豫了，蘇禧青收回視線，回握住宋楚樂的手，輕聲道，“好。”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賀停玉扶着石桌站起身，跟了上去。

宋楚樂借着做狗的名頭，說和蘇禧青睡在一張床上才能安心。

想着三天後兩人就要結婚，蘇禧青沒有向往日那般拒絕他，而是站在床前，整理被子，幫他調整枕頭。

正如蘇禧青所告誡那般，宋楚樂坐在一旁，不吵不鬧，乖得出奇，身體力行去做一條乖乖聽話的狗，等待主人的糖。

賀停玉站在外室，透過屏風與牆壁間的空缺，看向裡室兩人溫情的場景。

察覺到他的目光，宋楚樂擡眸看去，勾唇一笑，站起身走到蘇禧青身後，環住他的腰，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氣，“哥哥，好困啊”。

賀停玉身似有千斤重，卻轉身向門外走去，他不記得蘇禧青回答了什麼，或者他聽見了，但下意識選擇去忘記。

夜風蕭瑟，尹正初正坐在木桌前畫符，房門被從外面破開，賀停玉滿臉陰雲地走了進來。

他手腕不停，繼續畫符。

見他這副作态，賀停玉冷笑：“尹道長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尹正初不急不緩地回道：“畫符需靜心……”

“三日後，青青要和宋楚樂結為仙侶。”

尹正初拿毛筆的手一頓，大滴的朱砂浸潤了黃紙，他垂眸不語，好似定住了一般，片刻後，才收起毛筆放在一旁，“賀道友，話不可以亂說。”

“亂說？”

賀停玉嗤笑，“尹正初，沒記錯的話，你是第一個見到青青的人？他也素來對你格外縱容依賴。現在被宋楚樂捷足先登，你還能坐懷不亂，還真是令人心生敬意。”

“我對青青無意……”尹正初拿符紙的手微微用力，不知是要讓賀停玉信服，還是要說服自己，他再次低聲重複，“我對他無意……”

“我說你對他有意了嗎？”

賀停玉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随即輕笑，“這話可是你自己說，尹道長素來誠信做人，想必是真把青青視為兄長，隻希望尹道長之後不會伸手打自己的臉。”

說完，賀停玉轉身離開。

空寂的房間，夜風湧入，吹滅桌面上的燭火。

尹正初拿出一張幹淨的黃紙，眸光沉思仿佛失去了光彩，蒙上一層濃厚的陰雲，他拿出一張幹淨的黃紙，想要繼續畫符。

筆鋒鈎纏，等尹正初回過神來時，拿起手上的黃紙仔細觀摩，片刻後，他重重放下毛筆，将桌面上的東西席卷在地。

幾摞黃紙被狂風吹拂，紛紛揚揚地撒在空中，鮮紅色的朱砂灑落在地，如滴滴血淚，侵染地面，房間的角落，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張黃紙，上面赫然寫着“蘇禧青”三個字。

夜色濃厚，月色清朗，小院寂靜地卻仿佛被陰雲籠罩。

蘇禧青身穿單衣，坐在木桌旁，聽宋楚樂給自己講解最基礎的藥理，他單手托腮，目光落在宋楚樂手中的書上。

見他聽得認真，宋楚樂“不經意”地微微靠近，将蘇禧青半抱在懷裡。

蘇禧青看了他一眼，卻是沒說什麼。

房門被破開，蘇禧青被吓得一顫，他擡眸看去，隻見尹正初走了進來。

“正初？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蘇禧青坐直身體。

尹正初笑了笑，随後走到蘇禧青對面坐了下來，沒有迂回試探，而是直接開口詢問，“青青，你要和宋道友結為仙侶？”

他的目光全程落在蘇禧青身上，将宋楚樂排斥在外。

“清韻你知道了？本來想明天告訴你的。”蘇禧青說。

尹正初視線落在一旁的宋楚樂身上，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勾唇笑說：“青青，你常年居住在清水秘境，怕是不知道人間的一些習俗。”

“嗯？什麼習俗？”蘇禧青問。

“婚前新婚夫妻是不能同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