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不敢有絲毫隐瞞之處,細細将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顧立沉吟片刻,反問道:“安王可知此事?”
陸二搖了搖頭,“綁匪人數衆多,像是早就在那埋伏,我們還未出手反抗,就全被迷暈了。”
“安王殿下約了少主在大相國寺見面,想必還在那。”
“要求安王殿下支援嗎?”
宋妤竹乃陸家莊少主的身份罕為人知,基本上可排除是江湖恩怨。
再者,宋妤竹乃皇帝唯一的親外甥女,頗受帝寵,舉朝上下不敢輕易得罪。
正因如此,陸家莊才如無頭蒼蠅般,秘密進行地毯式搜索。
顧立充耳不聞,心中已有了懷疑對象,這事說來說去都離不開安王:“暗中派人緊盯着安王,一旦他出門立即告知我。另外,挑選五百精銳高手跟随我,聽我指令。”
“您是……懷疑安王殿下?”陸二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解釋道:“安王和少主一向交好,對少主更是一片赤誠之心,若說有誰會害少主,但那人決不會是安王!”
顧立負手站立,清冷的眉眼斂了斂,既沒打斷他,也沒聽進他的話,“按我說去做。”
“可是……”
顧立輕飄飄瞥了他一眼,“你若要跟,也得聽。”
且不說顧立是宋妤竹的繼兄,顧立更是皇帝親封的太子少師,天子近臣之一。
若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宋妤竹性命,得罪皇帝,那對他來說隻有害而無利。
陸二隻得放下心中戒備,“是。”
天色入黑之際,安王從大相國寺後門悄然離開。
于此同時,潛伏在大相國寺的一隊人馬也緊跟了上去。
入夜後,安王沒回靖京王府,反而來到深山野林處,那竹屋更是裡外圍得水洩不通。
陸二瞧見後,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直到屋裡出來兩人,他一眼便認出那是他家少主。
“是少主!”
“果真是安王下的手!”
顧立深深凝視兩人的走向,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陸二忍住内心的沖動,想趕緊救出少主,卻也記得答應過的事,“顧大人,少主她……”
“安王最近有何異常舉動?”
“這我哪知道……”
顧立拂去身上的塵土,冷聲道:“我怎不知靖京有哪家院裡,還沒有你們陸家莊的眼線?”
陸二有些心虛:“的确有異常。”
“說。”
“安王的門客舉薦了一個老道士,據說是從燕雲十六州來的,擅長巫蠱之事。”
“燕雲十六州?”
“是,一個月前就來了靖京,一來便直接去了安王府。當時他見了安王一面後,轉身就離開了靖京,再也找不到蹤迹。”
燕雲十六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顧立自小在那待了十幾年,卻從未聽說過那處盛行巫蠱之術。
若說巫蠱之術的得意之作,那隻能是……情蠱?!
顧立臉色瞬間變了,迅速指揮手下人從各個方向包抄圍攻,攔住擋路的綁匪。
他隻身一人闖在前頭。
劍柄一揮,三兩下打倒了前方的敵人。
霎那間闖出一條血路來,馬不停蹄地沖向宋妤竹所在的位置。
—
宋衍之正要取出子蠱時,一陣陣刀槍碰撞的厮殺聲忽然傳來。
緊接着有人來報:“敵襲——!”
宋妤竹雙唇被捏得發痛,無論她如何掙紮,宋衍之那混蛋就是不肯放過她。
“宋衍之,你别執迷不悟!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恨你!”
“晚了,一切都晚了。”宋衍之根本聽不進人話,固執地取下東西塞在她嘴邊,“誰都可以背棄我。唯獨你不行!”
宋妤竹使勁合攏嘴巴,雙手更是拍打推開他手上的東西。
…卻抵不過宋衍之猛烈的攻勢。
空氣中有幾枚飛镖襲來,宋衍之察覺到了,帶着她極快地躲避開。
轉頭一看那人,他頗為難以置信:“居然是你……顧、立!”
顧立沒理會他,眼神一直落在他身旁的倩影上。
這是他第一回瞧見她如此落魄的模樣。
宋妤竹發飾散亂,幾根發絲垂在鎖骨間,雪白的巴掌臉被深深掐出幾個紅印子,唇周更是腫得厲害。
顧立無聲皺了下眉頭,匆匆一瞥,兩人的眼神對上,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如待宰的小羔羊般可憐。
他讀出她眼裡的恐懼。
真稀奇,宋妤竹膽大妄為慣了,居然會害怕。
遙想三年前初見,宋妤竹攜幾百号人遠赴千裡之外的燕雲十六州。
她一女兒身不會武功,卻不怕死地闖入敵軍的陣營,僅僅是為了救他的命。
那夜暴雨侵襲,與敵軍女真族大戰在即。
顧立攜五千人馬夜襲敵軍陣營,所有人幾乎是抱着戰死沙場的決心而去。
他們成功截斷了敵軍的後援,提前吹起了大戰勝利的号角。
卻也不出意外倒下了許許多多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