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電梯停在二樓,門随後打開,繁枝從裡面邁出來。
電梯門正對着二樓圍欄,能俯瞰一樓客廳。
淩晨,整個客廳隻留下幾盞淡黃色的落地燈。
繁枝轉身準備走向房間,聽到從客廳傳來低沉慵懶的“站住”。
她隻好停下腳步回身,站在圍欄前,俯視着坐在客廳沙發上鐘淩峯。
鐘淩峯深吸一口煙,一團白灰色的煙從他口中吐出,倚靠着沙發背,目光望上着站在欄杆前的繁枝。
她纖細曼妙的身材,身穿一件比本身大上兩倍不止的西裝外套,稍微一看,誰都清楚這件西裝外套是男士。
“誰的?”鐘淩峯問道。
經過高強度集中注意力開車送段浩桀回家後,繁枝今天的能量全部消耗完畢,沒有心情應付鐘淩峯,“晚安。”
選擇不回答他的問題,說完再見,繁枝轉身走回卧室。
鐘淩峯根本沒有想到她會直接無視自己的問題,嘴角微微抽搐,“哼”了一聲,“有本事了。”
不用想,外套是她外面的男人。
他爸還沒走,她居然敢出軌。
鐘淩峯心中怒火沖天,他沒有耐心等電梯下來,直接走隔壁的樓梯,急沖沖走上二樓,停在繁枝卧室門前。
這次,他絲毫猶豫直接扭動門把手,發現繁枝從裡面反鎖了,低聲吼道:“開門!”
繁枝從衣帽間拿着睡衣出來,那雙楚楚可憐的杏眼閃爍着不符合年齡的沉穩,仿佛她一早就預料到鐘淩峯會上來敲她房門。
“鐘淩峯,以你的身份适合叫我開門嗎?”
“你繼子,我小.媽,合适嗎?”
話音剛落,“蹦——蹦——”門闆被什麼撞擊着,不停抖動着。
蹦————
房門直接被踹開,門鎖在暴力的作用下彎曲,整個脫離門闆,搖搖欲墜。
門來回擺動,停在中間。
咚——
門鎖掉落在地面。
鐘淩峯踢開了門,像一頭瘋掉的獅子邁進她的卧室,俯視着她,繁枝手中睡衣衣擺與他衣服微微擦過,目光異常陰冷,宛如寒風呼嘯,暗啞道:“你隻不過是老不死賣來的,還真以為你自己是鐘家的人,可笑至極。”
“那你在生什麼氣?”繁枝仰着頭,眨了下眼睫,語氣陰冷道。
兩人視線對上,表面是高溫悶熱的晴天,實則一場極高毀滅性台風醞釀中。
鐘淩峯看到她眼底裡的譏笑與坦然,似乎她不在乎,不在乎鐘家,不在乎所謂的輩分。
隻不說氣氣他而已。
“我是要你清楚現在你的處境,在這個家你要全然聽我的,我叫你坐,你不能站着,我問你話,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不然...你家那個破爛公司明天給我破産,不想的話,你給我活得像一條狗,見到我立刻搖起你的尾巴,懂嗎?”
狗,搖起尾巴。
繁枝眸子恍惚了一下,“懂。”
鐘淩峯問道:“誰的?”
繁枝回:“段浩桀的。”
鐘淩峯眼眸轉了一圈,唇角上揚,輕蔑一聲,道:“原來如此。”
轉身離開繁枝的卧室,一步跨過地闆上的彎曲的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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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哀順變。”醫生說。
鐘淩峯點了點頭,下巴微微挑起,眼眸半眯着望向病床上,如同外星人般皮包骨,肌膚衰老,全臉上一層一層褶皺,鐘英資安然緊閉着雙眸。
護士将白布緩緩全蓋住鐘英資全身,往太平間推去。
殡儀館。
繁枝一身黑色套裝裙,穿着一雙黑色皮鞋,秀發披着,跪在鐘英澤靈牌前,低下頭嘴裡小聲念着經.文。
可是,此時此刻的她體内驚喜欲狂,時隔一年她終于自由。
她不再是狗,不再需要聽家裡的話,她隻是她,繁枝。
繁枝低着頭喜笑顔開念着經.文,嘴角卻抑制不住上揚。
每個前來吊唁的人,輪流将手中白菊花放在棺材前方的桌子上。
鐘淩峯站在一邊鞠躬感謝,有些是鐘英資年老的老朋友,鐘淩峯彎下腰相互緊握對方雙手,叙說一些節哀順變、想開點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