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蕖微低着頭，走進殿門的那一刻，就感覺到所有人目光都向她投過來，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不過，想到自己的兩位朋友都順利地完成了選閱，沒出什麼意外，她心中稍定，告訴自己别慌。

她對嫁入皇室并沒有那麼期待，甚至因為覺得自己各方面都不甚出色，覺得落選也不錯。但是能見到皇帝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即使是走過場，她也想好好地完成。

莊蕖一邊想一邊向前走，很快就到了皇帝的面前。她深吸一口氣，按照前幾天教導嬷嬷教過的面聖禮儀，恭謹地行禮。

“臣女莊氏叩見萬歲。吾皇萬福金安……”

永熙帝望了一眼。這是一位身量頗高，體形纖細的女子，穿着一襲淡雅的淺碧色羅裙，襯得人清爽幹淨。容貌倒也清雅秀麗，氣度平和，頗有些書卷氣。皇帝想到她不過是個偏遠之地的小知縣的女兒，又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些貴人，能有這般舉止，已經很不錯了，于是對她有了些好感。

在方才見過何瑟之後，永熙帝的興緻好了幾分，連帶着對莊蕖也多了些耐心。因覺得她有些文秀，故在莊蕖行過禮起身後，皇帝便開口問道：“你可讀過什麼書沒有？”

莊蕖行禮之後，心情慢慢平複下來。見皇帝态度溫和，她的膽子也大了些，整理了一下語言，答道：“回陛下，臣女由父親教導，識得些字，讀過常見的幾部經典，粗略知其大概而已。至于其中深義，臣女愚鈍，就不甚懂了。”

“聖賢經典微言大義，你這等年輕女子若說通曉其理，朕反倒不信了。”皇帝點了點頭，“那你平日都喜做些什麼？”

莊蕖想了想，答道：“回陛下，臣女除女紅針線外，唯好習字。雖寫得不佳，但覺其能平和神思，靜心養性，臣女頗受其益，故喜之。”

“哦？既如此說，你且寫幾個字來。”永熙帝剛才就感覺這女子看上去書卷氣質濃厚，這個回答更讓他覺得自己判斷不錯。

就有太監捧上筆墨過來，放了一張桌子。莊蕖走到桌旁提筆，凝神想了一會兒，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她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很快就寫完了，撂筆，退到一旁。太監走過來把紙取走，呈給永熙帝。

永熙帝接過來一瞧，這紙上是一首前人的頌聖詩。這字不似尋常女子筆迹那樣秀氣，雖然不能說極好，但就沖它的筆鋒和力道，永熙帝便知這一定是下過功夫的。

皇後笑道：“皇上給妾也瞧瞧。”永熙帝把紙遞給她，皇後看了一會兒，贊道：“這樣的字，沒踏實練過幾年，是決寫不出來的。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已實屬不易了。”

永熙帝也贊同，看向莊蕖的眼神裡也多了幾分欣賞。

因為寫了一篇字的緣故，莊蕖在這裡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永熙帝不再多問她什麼，教她退下了。莊蕖複又行禮，離開了昭陽宮正殿，殿外有太監引她回到秀女休息的偏殿中。

已經面聖完畢的秀女可以湊在一處說說話，莊蕖一回去，謝維嫣和令狐芩就迎上來：“阿蕖，你怎麼樣？聖上問了你什麼沒有？”

莊蕖把自己的經曆低聲講給夥伴們，謝維嫣驚呼一聲：“聖上讓你寫了篇字？”

莊蕖嗔怪地拍了她一下：“你小聲點兒诶我的姐姐！這兒人多，讓他們聽到多不好。”

謝維嫣笑了笑，也壓低了聲音道：“這是好事啊，聖上隻怕是看中了你咧。我去的時候，聖上都沒開口呢，隻有太後問了我幾句。對了，聖上還問了你什麼？”

莊蕖臉紅了一下，道：“在這兒說這個不方便，我們回儀秀館再說罷。我從離開南嶺起就睡不好，怕今天出什麼岔子，呼，現在總算都完事了，結果怎樣我就不操心了。”

莊蕖三人回去怎麼談論今日的經曆且不提，一直想參觀選秀現場的柴玉，今天卻也參加了一場挑選。

這天新晉宮女們本沒被安排做什麼事，柴玉和室友們正在給自己的衣服做記号，防止弄混，席管事就過來了，叫了幾個人的名字。

“茉莉，百合，紫鵑，阿柴，你們四個跟我過來。”

茉莉和柴玉面面相觑，愣了一下，才一起出了房間，走到席管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