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聖上,妾的父親在嘉桂縣任職。嘉桂雖是本府最北的縣,但離南境也不過二百來裡。”莊蕖回答。即使都是南嶺來的秀女,她也是從最偏遠的地方來的那一個。
“你既然在南嶺長大,南嶺一帶的風物民情,你且說來聽聽罷。”永熙帝道。
莊蕖遵命,挑了些她所知道的南嶺道和他們嘉桂的一些近年來發生的事情,和一些獨特的民俗民風,講給永熙帝聽。永熙帝雖然貴為皇帝,但南嶺終究是太遠了,他也隻能通過文獻記載和當地官員的奏折上書來了解當地的情況,并沒有親自到過那邊。但是,要治理好一個國家,這些信息當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今年南嶺來了三個秀女,對永熙帝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了解當地情況的機會。
莊蕖講了些個南嶺風物,永熙帝聽得點頭,又問:“南嶺南邊便是南布羅,你既在嘉桂,可聽說過他們國家的事?”南布羅是大苑王朝的一個鄰國,幾百年前是中原的屬國,後來南布羅人不願再向中原人俯首稱臣,兩國斷斷續續打了幾十年的仗,曆代皇帝都想徹底平定南境,卻至今也沒能實現。
“回聖上,嘉桂便有從南布羅來的商人,妾也是見過的。聖上瞧妾手上這條珠串,便是南布羅特有的一種青玉做的,比中原的玉要便宜得多。南嶺的南布羅國商人很多,近來在南嶺諸縣也漸有成幫結派的趨勢。”莊蕖回道。
莊蕖畢竟是讀過書的官宦之女,有些見識,因此應答起來,倒也有條有理,頗有見解。永熙帝問了幾個關心的問題,莊蕖也一一回答了。同樣的問題,永熙帝也問過他喜歡的何才人,但還是莊蕖的應答更令他滿意。也因為這,永熙帝對莊蕖的印象好了幾分。
亭子裡,永熙帝和莊寶林一問一答,有來有往。亭子外守着的,看似安靜不動的柴玉,卻也沒閑着,正偷偷地打量着亭子中坐着的九五至尊。
看上去,永熙帝中等身量,倒是挺瘦,随意地坐在那裡,也是自帶帝王氣場。長相嘛,雖然誇大帥哥是有點兒昧着良心了,但也能稱得上清俊。永熙帝雖比莊寶林大十歲,但終究也還不到三十,單論外貌,兩個人倒還般配。雖說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永熙帝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可知他也不是那種暴戾之人。柴玉心道,這麼看來,她們寶林能嫁給一個年輕又不醜不瘋,也不是傀儡的皇帝,倒真不算吃虧。
寄幽亭中的對話告一段落,牛婕妤見狀笑道:“莊妹妹不愧是出過遠門的,進京這一路上想來也見過不少世面。像妾這種從小就在北方生長的,也沒去過幾個地方,就絕對知道不了這些事情。”
莊蕖笑道:“牛姐姐說笑了,妾也不過隻是在南嶺待了十幾年,除了嘉桂本地外,也并沒有去過什麼旁的地方,哪裡稱得上是見識廣呢?”
兩個人說着些沒營養的套話,永熙帝看着自己的這兩個妃子——一個是溫厚可親的大姐姐,一個是青澀秀婉的年輕姑娘,湊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想他一個正逢壯年的皇帝,坐擁整個國家和一後宮的美人,自然心裡也有些得意。
永熙帝來花園是想疏散疏散,走動走動的,因此略坐了一坐,便起身出了寄幽亭,閑逛起來。牛、莊二人自然需要跟随應候,也跟着出了來。于是兩個後妃,加上一大堆的宮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排成一個大隊,在禦花園裡随着永熙帝各處随行。
永熙帝邊走邊逛,不時停下來,賞個花看個景,跟牛婕妤說兩句閑話,或是和莊蕖讨論兩句應景的詩詞。莊蕖雖然讀書不多,詩詞上更是平平,但畢竟永熙帝也不是什麼大才子,不用她文學造詣有多深厚,因此倒也對答得不錯。
走走停停地把禦花園幾處景點轉了一圈,這個下午就過了一半了。永熙帝是個幹什麼都不會過度沉浸其中的人,在花園待了這許久,雖談不上盡興,卻也不再多待,打算離開。
兩後妃随行至園門口,牛婕妤開口笑道:“聖上,妾回宮要從那一邊走,不與聖上同路,就先告退了。”
永熙帝看上去心情挺好地點點頭,道:“你去罷,過幾天朕有空時,再去晖章殿看你。”
牛婕妤面上笑容更盛了些,對永熙帝行了一禮,又看向莊蕖,後者正要和她施禮告别,牛婕妤卻起了促狹之心,伸手指了指南邊不遠的延春苑,玩笑着和永熙帝提議:“聖上,園門外那個宮院便是莊妹妹住的延春苑,聖上逛了這半日園子,若是累了,何不到她那裡歇歇腳?”
莊蕖聞說,臉上便是一紅,立在離永熙帝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不敢答話。永熙帝知道牛婕妤是想向他推薦莊蕖,正好這一下午過來,莊蕖在他心裡刷了不少的好感,因此對牛婕妤這個提議,他倒也不覺反感。
牛婕妤說完話,便笑着告退,回自己宮裡去了。剩下兩個人,莊蕖有些尴尬,害羞地微微低下頭,不敢看永熙帝。永熙帝見她這般姿态,也勾起他了幾分喜歡愛憐之心,道:“既這麼說,正好朕也要歇歇,就去你宮裡坐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