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氣去花園？莊蕖聞言也走到院門口，往外一瞧，果然見永熙帝的車駕浩浩蕩蕩地進了禦花園。永熙帝的禦辇上，除了皇帝本人，還有一個粉色衣裳的身影，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顯眼，赫然便是何瑟何才人。

莊蕖倒是沒什麼羨慕的，隻是覺得好奇：“這麼冷的天，雪還沒停，聖上便有興緻去園子賞雪？”

“寶林不知，花園裡正是賞雪的好去處。園子裡有好幾處亭子，隻要教人攏了炭火，圍上圍擋，再熱上一壺酒，在亭子裡賞雪，最是惬意的。”香雪笑着解釋道，“婢子之前服侍趙太皇太嫔時，便見過幾位貴人在花園裡賞雪呢。”

莊蕖聽了，也有些心動：“可惜我如今身子不便，不好出去。香雪你記下，明年再下雪時，咱們也到園子裡玩去。”

香雪笑着應下了。這會子雪已經很小了，莊蕖在院子裡待了一會兒，便回了房。柴玉見四順已經把雪都掃在了一起，便上前和他一起堆起了雪人。

等柴玉和四順把雪人堆好，膳房也送了晚膳過來。四順忙着往正房送膳，柴玉則去找了些零碎的綢緞布頭，給雪人簡單地裝飾了一下。待她回到正房時，熱騰騰的鍋子已經擺上了桌，正咕嘟咕嘟地翻滾着，散發着香氣。

所謂的“鍋子”，大概就是砂鍋和火鍋的結合體。鍋子下面點着炭火，保持着湯水的溫度，鍋子裡面煮着各色的食材，都是适宜孕婦補益身子的。膳房還送來了幾盤切好的青菜和肉片，方便往鍋子裡添加；還有各種小菜與蘸料，也是充分調動人的食欲。

外面下着雪，屋裡吃着熱氣騰騰的鍋子，這大約是冬日裡最惬意的事情了。莊蕖懷着孕，食量比以前大了些，但她一個人終究吃不了多少東西，用完晚膳後，鍋子裡的食材還有不少。“如今天冷，這鍋子倒是熱乎乎的。還剩了這麼多東西，蘇嬷嬷，香雪，阿柴，不如叫上四順一起，你們四個就在這兒把它吃了罷，也暖暖身子。”

蘇嬷嬷一愣。宮人平時都是輪流回下房吃飯的，便是後妃賞菜，也都是各吃各的。不過莊蕖的建議，蘇嬷嬷也有些動心。每年下雪時，她若是不當差，也會和幾個交好的嬷嬷管事一道，叫幾個好菜，燙一壺燒酒，好生聚一聚的。“那便多謝寶林的恩典了。”

柴玉也很高興，叫了四順進來，四個人圍着桌子，美美地吃起了鍋子。他們本身有自己份例的晚膳，加上莊蕖賞的鍋子，這一頓飯，四人都吃得舒坦且飽。用過晚膳，快速地收拾好桌子，四個人一齊向莊寶林道謝。今冬的第一場雪，延春苑的主仆五人都過得十分順心。

晚上輪到香雪值夜，柴玉一個人在下房，難得隻有自己，不願立刻便睡，于是又在門口賞了一會雪。

時間過得真快，她已經進宮八個月了。上次洛水城下雪，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呢。那一次的雪可比今日大得多，也是因為這場雪，柴婆子的風寒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好，最終離開了人世。

想起柴婆子，一天都很高興的柴玉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不知不覺中，柴婆子已經離開快一年了。想起去年年底發生的種種，柴玉不禁感慨萬千。一年前的自己，絕對不會想到，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已然變得和之前判若兩人。現在的她若是走在街上，哪怕是同父同母的兩個姐姐，恐怕也沒法一眼認出她來了罷。

想到姐姐，柴玉心裡更多了一份挂念。她進宮的時候，印蓉和印雪便已經有孕，這會怕是已經生完了。不知她們現在可好不好，生産時有沒有遇到危險？還有照拂她頗多的卞婆子，現在身體好麼？柴婆子最後救治的盧大妞，和給老大夫做徒弟的盧鶴年盧小哥，如今又怎麼樣了？

一想到過去，柴玉的思緒便刹不住，好在念着明日還要當差，她總算是從回憶中跳出來，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這場雪又斷斷續續地下了四日，天空終于放晴。這日下午，賈采女來延春苑看望莊蕖，帶來了自己做的兩件小兒穿的衣裳。“妹妹知道，竹華館裡沒什麼好東西，我也隻有一手針線還看得過去，閑來無事，便做了幾件衣裳。等妹妹生下孩子，隻怕是用得着的。”

“真是多謝姐姐費心了。”兩件小衣裳做得都十分精緻可愛，莊蕖看了也甚是歡喜，感激地道。

“這也沒什麼，我在宮裡也沒正經事做，除了每日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出去一趟，别的時間也隻能做做這個，打發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