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蕖反應過來，她這些日子月兒月兒的叫着，卻還真沒和永熙帝提過。“回聖上，正是。妾去年五月間，曾夢見過一輪圓月入懷，随後便診出有孕。妾也知道這夢和有孕無甚關系，隻是覺得既如此湊巧，不如便叫她月兒也好。”她解釋道。

“明月入懷？”永熙帝聞言，神情正經了幾分。古人相信夢兆之說，月亮又是比較吉利的意象，聽見莊蕖的話，永熙帝看向女兒的目光也多了一些熱切。“你把這個夢細緻地講給朕聽聽。”

“是。”莊蕖應道，一邊回憶一邊給永熙帝講了起來。其實事情已經過了近一年，她如今還能記住夢裡的細節，全要歸功于把懷孕和夢境聯系到一起後，時不時地回想重溫。

永熙帝聽得很認真，聽到最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他低下頭，捏了捏四皇女的小手，四皇女這會兒正醒着，見到父親也不哭不鬧，乖巧地在襁褓中散發人類幼崽的可愛，讓永熙帝的心底也軟了一下。“這麼說來，這孩子也是個有福氣的。”

曆史上不乏後妃為了母憑子貴，宣稱自己懷孕時夢到過祥瑞，實則真假難辨。不過，這麼做的後妃，大多生的都是皇子，目的是給兒子鋪路。至于給公主皇女編造這麼一個夢兆，在這個時代，作用并不大。加上永熙帝對莊蕖的性格比較了解，因此也相信她所言為真。夢見明月入懷，其實也不是什麼非常奇特的夢境，也談不上多麼祥瑞。但聽莊蕖講了這樣一個夢，四皇女多多少少因此在永熙帝心裡留下了一個比較特别的印象。

“能托生成為聖上的女兒，已是月兒最大的福氣了。”莊蕖玩笑地應道。如此直白的奉承把永熙帝也逗笑了，他擡起頭，莊蕖含笑的面龐便映入他的眼簾。

在精心調養休息了二十多日後，莊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恢複了大半，看上去氣色很好。如今莊蕖的面容比先前更加柔婉，雖是未施粉黛，卻依然清麗溫雅。産育過後的女人，氣質會有很大的變化，在永熙帝看來又平添幾分韻味，不禁心頭蕩漾。

好在永熙帝到底不是多麼禽獸的人，略動了動心思便也放下了。他在合歡殿又待了一會兒，見莊蕖這邊一切都好，便也離開了。

送走永熙帝後，牛充媛也過來瞧莊蕖。從婕妤晉升為充媛後，牛氏便是九嫔之一，和燕昭媛同屬一個階層，是高等級的後妃了。柴玉冷眼旁觀，隻覺得牛充媛的穿戴排場比先前又提高了一個等級，心想果然是位分高的後妃，待遇非小透明可比。

不過，牛充媛對待莊蕖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這幾日因着晉封，我那晖章殿好多事情要忙，沒得空看你，瞧着倒是比先前又好了些。你這月子也過了一多半了罷？再忍幾日，便可以出門到各處走走了。”

莊蕖感謝了她的好意，又笑道：“還未當面恭喜姐姐，姐姐如今晉了位，自是又比先前不同了。以後妹妹還要多靠姐姐照拂了。”

“那是自然，不過妹妹何必自謙？妹妹如今也是美人了，又有月兒作依靠，我都羨慕得緊呢。”

兩人說笑一陣，莊蕖提起燕昭媛産子，去蘭林宮探望過的牛充媛道：“六皇子生得挺壯實，剛出生時哭得也響亮，院子裡的人都聽見了。燕昭媛這胎生得比妹妹當時快一些，耗的力氣卻多，我前日去時，精神頭兒還沒緩過來呢。不過她這一胎懷時就不大順，如今平安生下來，已經很好了，以後慢慢調養，料也沒甚大礙。”

“我自有孕來也是總想着，隻要孩子能平安，我再受些苦也沒甚麼。”莊蕖笑，“燕昭媛如今有了六皇子，蘭林宮也要熱鬧起來了。”

“可不是？光是照顧六皇子，蘭林宮便要添多少人，聽說還要設小廚房，更是熱鬧了。”牛充媛點頭贊同，随即想起了什麼，歎道，“何況蘭林宮還有米妹妹在，又是燕昭媛的親表妹，也能幫着照應。”

見牛充媛提起，莊蕖也想到了米美人——當然，現在應該叫米婕妤了。要說燕昭媛生下六皇子，這宮裡心情最複雜的，應該就是米婕妤了罷？

在莫名其妙落胎後不久，同居一宮的表姐便有了身孕，順利生下了皇子。而她自己呢，雖說也有永熙帝幾分寵愛，近來還晉封了婕妤的位分，可對比着表姐的際遇，莊蕖不相信米婕妤内心會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