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人。
段昭庭沉了眼。
過去,他從來不會以如此主觀如此人情的方式去評價一個人。
他欣賞的是處事冷靜甚至冷酷的人,蘇時年和這道準則不搭邊。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不喜歡這種彩燈嗎?”
蘇時年扭頭看向段昭庭,他微微側開臉,漆黑的眸子很輕地掃過自己。
“還行。”
段昭庭垂下眼,看了看還巴望着他的蘇時年。
“有點好看。”
蘇時年立刻就笑了,段昭庭都覺得有點好看了,那他的感覺和審美肯定沒問題。
“那就好,那我們繼續走吧。”
說着,蘇時年的晃動的指尖就這麼碰到了段昭庭的手心,修得圓潤的指尖不帶攻擊性,隻是蜻蜓點水般擦過,卻留下癢意。
段昭庭有些僵住:蘇時年還是這樣。
“不小心的。”
蘇時年抿着唇,看起來很無辜,他的瞳仁又大又圓,明亮清澈,配着纖長卷翹的睫毛,是那種讓人生不出惡意的長相。
段昭庭覺得有些熱,心頭微躁:“我沒怪你。”
他和蘇時年牽過不隻一次手,既然說了要蘇時年扮演他的伴侶,那牽手是最基本的肢體接觸。
隻是,一開始的時候,蘇時年過分主動,讓他懷疑他的居心。
蘇時年輕輕“哦”了一聲,一點也沒多想。
他伸出指尖,拉了拉段昭庭的袖口,看起來很聽話,語氣也柔柔的:“那牽不牽?”
段昭庭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時年坦坦蕩蕩地握住了他的手心。
他現在和段昭庭的演技不夠,段昭庭高冷,他不高冷啊!
不牽白不牽。
微涼的手指就這麼貼近了他的手心,但牽得并不緊,似乎滑出一道縫隙。
隔着那道縫隙,陰冷的晚風還能穿越其中。
段昭庭不明白蘇時年的手為什麼比他冷這麼多,他牽自己也牽得綿軟無力,随時要滑落般隔着一層空氣。
被蘇時年纖細柔弱的五指搞得意亂,段昭庭突然發力,一把握緊了那隻攪合他的手。
這下,連骨骼都要貼在一起了。
蘇時年愣住,睜圓了眼:“怎麼了?”
段昭庭:“沒什麼。”
蘇時年又放松下來,其實他也喜歡牽得緊一些,段昭庭的手掌比他熱多了,是最好的暖手寶。
段昭庭的手就這麼被蘇時年牽着往前走,走過長長的溫馨的廊道,臨近街口時,手突然被松開了。
就像是什麼東西一下子落了空,段昭庭垂落的五指微微蜷縮在冷風裡,原本平和的神色滑過一絲不自然。
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蘇時年醒悟般的奔向他停在前方的車:
“我們忘了一件事。”
段昭庭眼睛都沒眨:
“嗯,什麼事?”
蘇時年有些沮喪:“蛋糕可能化了。”
段昭庭颀長的影子正好落在蘇時年身上:
“就這麼喜歡這個蛋糕?”
蘇時年搖搖頭:
“也不是,就是别人記得我,我才能吃到這個蛋糕的,浪費了有點可惜。”
段昭庭目光定定地落在蘇時年下彎的嘴角上。
“高進他隻是随口說了一嘴。”
“原本,也隻是客戶送的蛋糕,你不用放在心上。”
蘇時年“哦”了一聲,點點頭。
段昭庭打開車門:“上車。”
車内打着舒服的暖氣,蘇時年脫了大衣,有些困了。
都說飽暖思.淫.欲,他今晚吃了豐盛的晚餐、穿得暖、住得暖,還牽到了溫暖的手。
現在,又回到了溫室一般的車内,目光不自覺地開始看向段昭庭。
不過,他隻是單純喜歡好看的臉而已,絕沒有任何超出底線的想法。
體内的熱量和糖分達到富足的程度,大腦就會因為憊懶而斷線。
蘇時年歪着身子,額頭靠着涼快的車窗。
他覺得自己快睡着了,于是将車窗開了些縫隙。
冷冷的晚風吹進來,蘇時年卻打了個哈欠。
段昭庭:“很熱?”
蘇時年:“不熱,就是大腦有點熱。”
段昭庭已經習慣蘇時年偶爾奇怪的表達,不自覺地聲音也低了些:
“你發燒了?”
蘇時年搖搖頭:“不是發燒。”
說着,他還順着段昭庭的意思去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我就是有點困了,所以我想吹點冷風涼一涼。”
如果不吹冷風涼一涼的話,蘇時年覺得自己在這輛車上睡着了,能立刻做一個夢,夢裡肯定有段昭庭。
連帶着他想象出了如果自己在安靜的車上說了夢話,念了段昭庭三個字的話,他就露餡了。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看過小說。
炮灰在睡夢中念了無情事業批男主的名字,那就真的是炮灰了。
想到這裡,蘇時年打了個噴嚏。
風聲也随着這聲噴嚏消失了,蘇時年看着車窗随着段昭庭摁下按鈕而升到頂端。
段昭庭:“困了就睡,不要吹冷風。”
蘇時年“哦”了一聲,撐着眼皮,已經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樣子。
段昭庭:“你睡相很差嗎?”
蘇時年突然被這一句話趕去了些瞌睡蟲,他搖搖頭:
“不差,一點都不差。”
上大學時,他睡相可是全宿舍最好的,而且他不打呼,一覺醒來姿勢幾乎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