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誤入了什麼密謀場合呀。
蘇時年大氣都不敢出,眼巴巴地看着段昭庭。
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被男人捂住了,整個人也幾乎被段昭庭圍住。
男人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貼着他,熟悉的木香味把他迷得暈暈乎乎的。
他聽到一個很小聲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别聽,乖一點,靠着我。”
接着,耳朵又被很小心地捂上。
蘇時年用口型說:“我-不-聽。”
然後他乖乖埋進了段昭庭的胸膛裡,段昭庭的腹肌胸肌烙着分明的線條,蘇時年臉靠着他的胸前,忽然間有些不好意思,又準備離他遠一點。
就在他要支撐着手擡起點身子時,那邊的腳步聲卻近了,他聽不見不知道,隻是在那一刹那,被段昭庭強硬地抱進了懷裡。
原本要作為支撐的那隻手,一下子按在了段昭庭的腹肌上。
蘇時年的臉燒一下紅了。
完蛋了,段昭庭肯定以為他故意吃他豆腐。
他可憐兮兮地擡起下巴眨着眼睛去看段昭庭的反應,結果發現段昭庭在深深地盯着他。
沒錯,很深很深的眼神,像是幽暗的海水。
“嘩”一下,就能把他吞沒了,拍到了岸邊。
“對-不-起。”
蘇時年無聲地用口型道歉。
良久,他的耳朵才重獲自由,那也意味着,那兩個人走了。
段昭庭捂着他耳朵的手一拿開,蘇時年頓時覺得自己像來到水面上呼吸的魚,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腿都麻了。
不過好在段昭庭還是挺紳士的,雖然剛剛被摸了一下,這時候還能主動穩住他的身形。
“還好嗎?”段昭庭低聲問他。
蘇時年剛要點頭說,這點酸痛算什麼,結果段昭庭彎下了腰,他竟然半蹲了下來,給自己揉起了膝蓋。
段昭庭的手很大很有力,指節勻稱修長,白皙的手指按在西裝褲上輕輕轉着,蘇時年一時間看得怔忪了起來。
他也會這麼細心嗎。
這樣下去,分手的時候,他肯定要舍不得的。
段昭庭細細地揉着他的膝蓋,兩塊膝蓋骨被人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連帶着周圍的肌肉都被揉得放松了下來。
膝蓋不痛了,腿不麻了,但是心髒又酸又麻。
好像他不叫停,段昭庭就能一直這麼半跪着給自己揉下去。
這樣是不對的,有一個聲音在心髒角落說,這樣是不對的。
蘇時年有些笨拙地開口:“不要揉了。”
段昭庭手下的動作一停,他一擡頭,看到蘇時年的眼眶紅了。
這是他和蘇時年相處這麼久,第一次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眼底已經有了水意,氤氲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
段昭庭心髒一緊,整個人竟然有些慌亂,他強壓下這些失控感:
“揉疼了嗎?”
他和蘇時年不一樣,蘇時年學的是骨科,他不懂這些,可能手法不好。
蘇時年就那麼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說話,眼底發紅,像是受驚的兔子,甚至往後退了半步。
就這半步,段昭庭的手落空了,他的心髒發緊。
所以剛剛,蘇時年還是聽見了那些話了。
那些人提到他找了男友是為了杜絕聯姻的可能性,也指責他太過冷血。
這些話,他從前不會在意,但現在,他并不想蘇時年再聽到這些。
段昭庭一慣強勢的心髒強迫他冷靜下來,可是脊背卻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盯着蘇時年,像是要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蘇時年抵住了石柱,他小小地喘息了一下,脖頸揚起一個退縮的弧度,亂糟糟的心終于平靜下來。
剛剛,他好像反應得有點太過了。
“不疼,沒揉疼。”
他面對段昭庭時反射弧總是被無限拉長,好一會兒他才說:
“我是被灰塵吹了眼睛。”
這個理由有些拙劣,蘇時年巴巴地看着段昭庭,希望他能相信。
他總不能說,因為你揉得太好了,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些想哭了。
這樣的實話,是不可以說的。
蘇時年心虛地去牽段昭庭的手指,隻牽了一根。
段昭庭心裡微定:“我幫你吹一下?”
蘇時年撒謊時小動作不斷,手指亂動,眼神飄忽,嘴角抿得發白,就差把說謊寫在臉上,段昭庭沒戳破他。
他到底為什麼紅了眼眶,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知道,他好像是真的喜歡蘇時年了。
他喜歡蘇時年,喜歡蘇時年的笑容,喜歡他有時候笨笨的,喜歡他有時候特别聰明,喜歡他的廚藝,也喜歡他犯迷糊的樣子。
就連他撒謊,自己竟然也覺得他撒謊的樣子是可愛的,天底下沒有哪個人比蘇時年的撒謊更好猜,他喜歡蘇時年的一切。
這樣的感覺,是他過去二十多年裡,從未有過的快樂。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如此奇妙,一顆心都被他牽走了,也甘之如饴。
當有人重新提及他當初找到蘇時年的原因時,他不想蘇時年和他一起聽。
這些過去他可以坦蕩面對的東西,在這一刻,他隻想讓那些記憶消失。
他想要蘇時年就是他真正的男朋友。
不是演戲,是真心。
蘇時年被段昭庭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着,連喘息都不敢,段昭庭還說要給他吹眼睛,那不行的,他肯定會臉紅。
“不用不用啦,我眼睛好了。”
蘇時年下意識輕輕推了段昭庭一把,然後扇了扇睫毛,他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這下子眼睛裡都是純粹的笑意:
“你看,這下子不紅了吧。”
段昭庭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說:
“嗯,不紅了。”
“嗯嗯,不紅了就好,我就說不紅了嘛。”
段昭庭的眼神灼得要燙人,蘇時年不知道他今晚怎麼了,被他搞得連呼吸都不會了。
段昭庭,難道是喝多了?
想着想着,蘇時年突然想起來他剛剛要幹什麼來着。
他擡起頭,指了指星空,側過臉對段昭庭一笑。
“你看,是星星。”
段昭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慢慢掃過璀璨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