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年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步川文心弦緊繃,他笑着說:“小年,我一直沒問過,你和他……”
他問到一半,改了口。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有些冒昧。”
蘇時年輕輕擺了擺手,眼神明亮,眉梢微微上揚,坦坦蕩蕩地說:
“沒關系的,我暗戀他,是不是被你看出來了呀?”
步川文被這一句單純而直白的話噎住,他發現,蘇時年比他想象的還要直來直往。
隻可惜,這樣熱烈的純真的愛,沒對着他。
步川文點點頭,淡淡笑了笑:“一點點吧。”
蘇時年覺得還不錯,他倒也沒有那麼明顯嘛。
“好啦好啦,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回去,我不耽誤你時間了。”
步川文酸澀過後反而是另一種輕松,蘇時年能這樣和他說開也是件好事,如果他去猜測的話,還以為那個男人也喜歡蘇時年,那樣更不好。
“行,那我回去了,有時間想出來玩就找我。小年,我比你早來一年,很樂意給你當導遊。”
蘇時年點點頭:“好啊,路上小心,我也回去了,拜拜。”
步川文便和他招招手,踏着夜色往校門走。
這個點的路上人不多,蘇時年一邊喝着紅茶,一邊搜索瑞士和英國的時差,一看瑞士比英國快了一個小時。
按照原來的計劃,這個時候,應該是在段昭庭家裡看着他對着生日蛋糕許願的。
「不知道你現在忙不忙,但是你今天過生日,還沒有許願呢。」
敲了這許多字,蘇時年想了想,又删掉了。
他找了一個生日蠟燭的表情包,給段昭庭發了過去。
「其實,賽博許願也很靈!」
「一定要許願!」
段昭庭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早就過了瑞士當地時間的12點。
他盯着似乎能穿透屏幕的兩行字,無聲地笑了笑。
蘇時年很快考完了最後一門試,剛出教學樓,手機彈出了新的消息。
「我周六才能回去,等我一起回國,好嗎?」
周六?原本說是周三回來的。
蘇時年剛要問是又有什麼事了嗎,剛敲出幾個字,又删掉了。
分手倒計時,不能再和之前一樣了。
他幹巴巴地回:好。
段昭庭有些意外:
「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在這裡待這麼久?」
蘇時年:因為要分手了,我要克制住我自己。
兩個想法在腦子裡打撞,蘇時年還是沒忍住:
「那你怎麼要去那麼待六天啊,好久」
那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段昭庭心裡發熱,生生湧出幾分溫情: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便不會這麼忙。」
蘇時年并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段昭庭一貫很忙,他所說的不忙大概也隻是和他自己做比較。
聖誕假期已經到了,杜大校園裡的人影都少了許多,蘇時年回學生公寓的電梯裡,就見到了幾個拖着行李箱準備休假的學生。
楚一還惦記着他,特意在宿舍群裡艾特他:
年,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等着給你接機呢。
原本段昭庭說要帶他回去的,可馬上就要分手,多半是不行的,蘇時年打開機票軟件,看來看去,買了周一淩晨的票。
現在就還差一件事沒做了:
給段昭庭寫一封分手信。
蘇時年想得很簡單,對于分手,段昭庭大概率也就是點個頭,意思意思的事情。可對于他來說,這是一段很有紀念意義的經曆,就當是為了分手的儀式感吧,他還特意去附近逛了逛,想要買最好的信封和信紙。
買完信封回來,步川文給他發了消息:
“小年,我後天回國,明天晚上請你吃個飯,好嗎?”
他擔心蘇時年拒絕,還加了句:
“回國之後我就住京市,要是沒意外的話,再見面就是開學了。一個月都不能見面,小年,這次就當我這個學長對你教我廚藝的感謝。”
蘇時年确實不怎麼會拒絕别人,而且步川文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善于拒絕這種好意:
“嗯,好啊!”
寫論文都沒有寫分手信那麼難,蘇時年挑燈夜戰,寫廢了好幾張信紙,也不滿意。
好像,多寫一點,就變味了,就通通變成他對段昭庭的眷戀了,就通通染上了炮灰的意味了。
他思來想去,甚至去網上找了好些帖子作為借鑒,經過好些鑽研,他總結了分手信的精髓:
一定要冷靜理智,一定要體面大方,最好給出對伴侶的祝福。
蘇時年忍着心酸咬着唇熬夜寫完了分手信。這下,萬事俱備,隻等段昭庭從瑞士回來。
步川文選的餐廳和段昭庭不同,是家很有中式特色的中西結合餐館,可能是因為侍應生多會講中文的緣故,餐廳的氛圍私密但又很溫馨。
步川文見他點的還是果汁,覺得有點意思:
“小年,上次你說你喜歡喝果汁,看來是真的,我還以為你是對我客氣。”
步川文說的就是圖書館那次,但蘇時年想着的是,段昭庭給他點過的葡萄果汁。
蘇時年走了神,隻好沖步川文毫無保留地笑笑,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