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年還在他耳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前男友的好，楚一通通沒聽得進去。

現在，他知道，他和蘇時年就是全天下最有共同話題最值得相依為命的兩個人。

“我給你和樊越帶了禮物，下次吃飯的時候帶給你們。”

到了舅舅家，楚一幫着拎了一個行李箱上去。

“好啊，你要是想回學校看老師，我帶你進來。”

楚一讀本校的研，方便得很，蘇時年也想去看看陳導，他笑着說：

“行！”

周宗看他回來，高興得很，又去廚房炒了幾個菜。周明項住學校，不過節就不回來。屋子裡就他和周宗兩個人，十分惬意。

“小年，有沒有談對象？”

蘇時年搖頭：“舅舅，說好了現在不談的。”

周宗便笑：“小年，我做了手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活着就是好的，其他事情我也不強求。你是個好孩子，沒有你，舅舅的手術也不能做得那麼及時。”

“要是你以後想留在國外不回來，舅舅也是可以接受的，你不用顧慮我。”

蘇時年沒想過留在那邊，隻是性取向的事情，他暫時不打算告訴周宗，于是點點頭，不說以後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回國的第一晚，倒了時差反倒睡不着了。

隻要一閉眼，就是段昭庭的臉，平時看一眼就想再多看一眼，刻木畫的時候更是比對着一張偷拍的照片看了有十幾個小時。

現在好像有點被反噬了。

蘇時年有些哀怨，又品出點不該有的快樂。

第二天蘇時年就回了醫科大看老師，陳正舟見到他，先是聊了聊他最近的研究方向，蘇時年聽得很入神。

“小年，你還記不記得你救上來的那個段先生？當初你救他那事沒發生前，他就和我們學校合作頻繁。這次他要回國，會和我們幾個手裡有項目的負責人吃頓飯。”

蘇時年知道的，這所醫科大是國内最好的學校之一，段昭庭回國肯定要談工作，他見陳正舟正常。

“要不你跟着我去？”

被這話搞得一激靈，蘇時年搖搖頭：“不去。”

陳正舟以為他是不想老用當初救人的人情，寬慰他說：

“一頓飯而已，你年紀小，臉皮薄，去了對你沒壞處。”

有的，怎麼沒有呢，現在他才分手幾天，還沒戒掉段昭庭，去了多半控制不住表情，那樣有點丢臉。

蘇時年突然懊悔自己寫的那封分手信了。

“我不想去，陳導，我估計他不記得我了。”

陳正舟向來尊重學生意見，罷了，到時候他旁敲側擊地問問就有數了。

“好好，不去就不去，小年啊，怎麼出國半年瘦了許多？”

蘇時年咧出一個笑；“飯不好吃，吃得少。”

陳正舟納悶兒：“我記得你會做飯的呀。”

他是過來人，左不過兩個原因要不就是身體要不就是感情，想到這裡他臉上浮出點特屬于老一輩的慈愛：

“還記得當初和你一起那個師妹嗎，你出國讀書，人家還記得你，這次回來，可以約着出去吃吃飯。”

蘇時年發現自己膽子真的是大了，他稍稍猶豫了下，神色自若說：

“陳導，我喜歡男生，不能耽誤人家。”

陳正舟見多了世面，臉上劃過訝異，很快就氣定神閑起來：

“難怪啊，小年，你和我說句實話，去國外讀書有沒有這些原因在？”

蘇時年發現，隻要自己敢說出來，其實沒多少人會逼問他為什麼喜歡同性，也不會指責他。

“沒有的，是為了深造才去的。”

陳正舟點頭說好，也不多問，蘇時年腳步輕松，很快回了家。

回了國，時間多了起來，假期才剛剛開始，蘇時年便已經陷入一種空虛，他打開冰箱看了看裡面的菜，然後下了廚房。

好久不更新的賬号終于有了動靜。

步川文回了京市，問候過他幾次，這次他更新社媒，步川文的點贊來得很快。

蘇時年躺在床上，手指不斷地在屏幕上劃動，想要翻遍給他點贊的這幾千人所有的賬号，可翻到一遍，想起來，段昭庭就是看到他更新了，多半也不會給他點贊的。

他睡不着，又點開和段昭庭的聊天框，一直劃到第一次發消息的時候。

那個時候還很陌生，段昭庭還是無情道事業批直男，他一個字也不敢多發。

翻着翻着，聊天的次數就多了起來，後來表情包也多了，段昭庭回複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蘇時年點開段昭庭給他發過的為數不多的語音，一條一條地聽下去。

濃濃的夜色裡，他聽得入迷，重蹈覆轍，點到了某個表情。

他撤回得很快，便裝作無事發生，熄了燈強迫自己睡覺。

段昭庭在候機室裡算了算國内的時差，該淩晨了。

*

落地時，他身邊隻帶了一個助理。

高進還留在英國，段昭庭沒改變主意，既然說了不帶他便真的沒帶他。

第二助理鄭則做事小心謹慎，段昭庭要他訂餐廳的時候，他特意給高進發了個消息問問。

“哥，段總要我訂餐廳，說是兩個人，訂哪種類型的？”

“這些事，我都不懂，哥指點我一下。”

高進留在公司堅守崗位，一看到消息，他容光煥發：

“訂最貴的情侶位，還要隐蔽的那種！”

“千萬别說是我教你的，以後記住我的好就行。”

鄭則謹遵教誨：“明白了，謝謝哥。”

“段總，行李全部給您送進來了。”

鄭則看了眼站在窗邊的高大男人，他第一次來，隻覺得屋子很大很空闊，色調也很冷淡，屋子沒什麼人氣。

“段總，我已經提前安排人打掃了兩遍屋子，您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