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則離開後,整棟别墅裡就剩段昭庭一個人。
太陽西沉,橙色的天空漸漸變成深邃的藍紫色,落地窗外低垂的夜幕近在眼前,卻毫無自然的美感,多的是沒有邊限的孤寂。
無邊的幽暗像是能吞下這棟宅院。
段昭庭在落地窗邊站了許久,久到他自己都覺得累了。
“褪黑素放在哪個盒子裡了?”
鄭則早就到了家,剛準備睡覺,收到了段昭庭的消息。
這種事他之前都沒幹過,他也算不上是段昭庭的助理,準确來說,他是高進的副手。
他一個電話打給了高進,還好那邊才是下午:“哥,段總的褪黑素在哪個盒子裡啊?”
不是好久不吃褪黑素了嗎?
高進感覺不太對,他努力回憶下,最近幾個月他都沒有給段昭庭添這個東西,一時間有些難想。
鄭則幾乎是求救了:“哥,要不我現在出去給段總買吧?”
高進讓他别慌,一瓶褪黑素找不到不算什麼。段昭庭的失眠本質還是感情問題,要是複合了哪裡還需要褪黑素,有個伴侶在身邊什麼都不用。
“别出亂點子,你那邊都11點了,大晚上敲老闆門,想幹嘛?讓段總穿着睡袍親自給你來開門?”
這話有些黑色幽默,鄭則卻根本笑不出來。
他本來就是給助理當助理的,突然升了一級,還跟着大老闆回國了,他恍然間回到了剛入職的時候,什麼也不會,純純新人。
“哥,我錯了。對了,段總不用管家的嗎?”
這點高進也不理解,段昭庭不招全日制傭人和管家,在國外的時候,也隻有司機是24小時待命。
“早上傭人上班,晚上就走,不包住,但拿三倍的工資,你懂嗎?”
鄭則心情放松了點,别的不說,大老闆出手是挺闊綽的,工資獎金都很舍得。
“那個褪黑素,我想起來了。你和段總描述的時候,要小心一點。是在日默瓦全黑色皮革20寸行李箱裡,這次的行李隻有一個20寸的,你告訴他,他就能找到。”
“那箱子裡隻有一罐褪黑素,其他的全是巧克力禮盒,記得别提巧克力的事,就說褪黑素在箱子裡就行。”
問題解決了,鄭則松了口氣,他有些好奇:
“哥,20寸行李箱裡都是巧克力,怎麼會有這麼多巧克力?段總買來送客戶的嗎?”
高進很感激段昭庭在自己犯了原則性錯誤之後能給他一個留在英國将功贖罪的機會,但他發現,自己的副手實在是不适合直接跟着段昭庭。
鄭則問出來的問題會讓他有一種被連坐的恐慌。
他語重心長地說:“小鄭,你什麼時候見過段總買十幾盒巧克力送客戶。要談生意就談生意,都是利益交換,這是商業本質,這麼說段總也犯不着送巧克力讨人喜歡吧?”
鄭則連連點頭:“哥,那這些巧克力是誰帶回來的?”
高進回想起自己去段昭庭家裡時的場面,好不容易搬進去的聖誕樹還在呢,人卻分手了,他進玄關處換鞋的時候,看到那兩雙情侶拖鞋就不太敢說話。
“我帶回來的,瑞士特産巧克力,一箱子老貴的。”
“本來那巧克力是要給一個特别的人帶回國的,後來出了點意外,段總就沒管這些,是我自作主張加了一個行李箱,所以你别提這件事。”
“就告訴他哪個行李箱裡有褪黑素就行!”
鄭則心裡還有疑惑,但不敢讓段昭庭久等,他挂了電話,就按高進的話回複。
“知道了,謝謝。”
鄭則剛要說不敢不敢,段昭庭就把電話挂了。
行李箱分為兩半攤開在二樓的客廳内,段昭庭一打開,巧克力盒子散了一地。
刹那間段昭庭被愕然淹沒,随即陷入深埋的情緒。
買盒巧克力還一定要買葡萄味的,高進接到他命令時還猶豫了下,而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他近乎沾沾自喜的心理。
過往段昭庭從來沒對自己用過這樣低劣的形容詞。
從蘇時年分手那天的準備來看,他好像是一個陷入自我困境的自戀的蠢貨。
段昭庭掃了眼滿地的狼藉,失落而屈辱地揉了把頭發,吃完褪黑素就把自己埋進了床。
找到了褪黑素,就不用擔心被老闆批評,鄭則睡得挺香,一大早就來大老闆家裡報道。
段昭庭撇了他一眼,語氣算不上好:
“去公司等我就行,不用來這裡。”
鄭則還記得從前高進負責給大老闆買早餐的事。
他早起神清氣爽,不由得突發奇想,去附近最有名的早餐店排隊買了那裡招牌的粥和點心,就想着讓大老闆歸國第一頓早飯能吃好點。
“段總,我給您買了早餐,怕冷掉,所以給您送過來。”
鄭則拎着個包裝得很精緻的早餐袋,怕弄髒大老闆的手,他還主動打開來包裝嚴密的袋子。
一份濃稠的赤豆粥,還有些包子鍋貼生煎類的點心,乍一看,讓人很有食欲。
來的路上,他吃了自己那份,試過了,味道确實好。
段昭庭語氣沉了下來,他原本心情就不好,全靠修養在撐着沒甩臉色:
“高進教你這樣幹的?”
鄭則有些害怕了,他趕緊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