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熱鬧?”
一排的嚴排長聞訊而來,對着李耿斥道:“你這像個什麼樣子!新訓營骨幹培訓沒學過嗎?愛兵知兵都忘幹淨了!”
李耿也隻是個二年兵,見狀忙立直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方寬便拉着紀凡潇上前,指着他臉上的的熊貓眼道:“排長你看看!不就是一次匍匐輸了麼,還兵王呢,這點涵養都沒有,給我們潇潇打成這樣!”
嚴排的眼光掃向裴張,威嚴地問道:“是你幹的?”
裴張道:“是。”
嚴排問:“為什麼打自己的同年兵?”
裴張不吭聲。
嚴排接着看向宋喜和傅越等人:“你們呢,又是怎麼回事?”
傅越道:“報告,一班罵人。”
宋喜氣鼓鼓道:“對!”
嚴排道:“這就是你們對自己戰友倒戈相向的理由?!吵幾句嘴就能對同年兵動手,戰場上一言不合是不是還能對戰友開炮啊?”
排長指着三道院門外的宿舍樓方向,對裴張道:“你們班就從這裡,匍匐爬回去。”他還待要放什麼狠話,電話卻響了。
爬就爬,排長接電話的當口,裴張帶頭,拿卡表的速度往外蹿。
他快是快,水泥地卻不比土地的支撐,為減少接觸面完全靠膝關節硬撐,不出十米就紮紮實實磨破一身迷彩。
裡頭反複結疤就是好不了的舊傷在水泥地上撕裂,糊着泥灰磨下一層皮肉,在灰黑的天色下,蜿蜒下兩道觸目驚心的暗紅。
後頭的人磨磨唧唧往前跟,關節是舍不得擦地的,隻得撅着屁|股彎着手臂,吸着鼻子往前跟,看到兩道血痕,唐丸停住了。
他吸着鼻子,抽噎着去拽裴張的褲腿:“裴哥……”
往後的人不明就裡,累地也不願動彈,隻剩裴張還在往前爬。
袁疆回來時遠遠看見,呼吸都停住了一瞬,他忙沖過去,一把将裴張拉起來:“你别爬了。”
裴張不吭聲,甩開他,不依不饒,血裡帶肉地往前爬。“叫你别爬了!”袁疆個子不大,勁還不小,将裴張攔腰搬起來站直了,沖他耳朵吼。
“幹什麼?”那頭排長打完電話,正要喝止,看到地上的血印也怔住了,走過來不敢置信地道:“你們匍匐都怎麼爬的?”
袁疆讓另外七個人過來,撸起袖子跟他看,深淺不一,可關節處都是磨破的窟窿。隻有傅越和唐丸的好些,磨破層皮。
李耿哼一聲:“傅越是掌握着偷懶的精髓了。唐丸麼,胖得流油!”
“都這樣了還爬什麼爬?都像裴張這樣爬一身血,明兒躺着打病号吧!”排長厲聲道。
裴張道:“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那你是要爬到血流幹咯!”
排長的眉毛都跳起來了,“是!”裴張沖他吼,瞳孔裡仿佛迎着黑暗裡攢起的一團火。
排長愣住了,轉頭對袁疆道:“把你們班人帶回吃飯去,這小孩我帶走了。”見袁疆看着裴張欲言又止,忙道:“放心,我不會再叫他爬了。”袁疆這才帶隊向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