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輕“咦”一聲,對代戰口中的保命符連接着的分數牌感到詫異,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出口問,就得到了答案。
方才沉不出氣的那家夥因為那點動靜,頃刻間已被密林中不知名的狙擊手伏擊,身上的分數牌便從光秃秃的0迅速掉到了刺眼的赤色50,即負分。
在代戰開口時便就近匍匐到了林木叢内的裴張搖了搖頭,為這兩個沒仔細看賽程細則的糊塗鬼默哀。
他一邊在此起彼伏的槍聲中盡可能壓低身姿,不動聲色地遠離槍聲傳來的方向,一面查看方才下發的行軍地圖,如果這玩意也能算的話。
僅有三個光秃秃的點,怎麼走全靠臨機判斷。河岸邊他們所在的起點,斜上方約三分之一路程的補給點。
在那裡也許好運搶到總數僅夠一半人數分量的食物、槍械與通聯設備,每一份補給得手将會伴随50的加分項,當然更也許會被環伺的伏擊或競争對手一槍送走。
最後一個指示是尖刀的徽章,象征指揮所的方位。
衆人需要在指揮所嚴密的巡邏下突進渡河,并截取密報以确定終點,最先到達終點的成員前三名分别有150、100和50的加分,取小組内成員總分最高者為優勝。
雖說規則并未禁止以個人參賽,但從賽程來看,至少需要一名通信兵在隊友滲透偵察或正面作戰時來解密報,以探知指揮所配備明光铠與還予甲的崗哨分布。
且單人在無掩護的情況下也斷難在指揮所的火力巡射下獨自渡河。
故而小組成員最少需要三組分,偵察兵、狙擊手和通信兵即可。
而為了保險起見,在正式比賽中最好是兩個組分,六人共同行動,這樣即使野外生存環節有不測,也能盡可能保證每一核心組分的完整。
這還是裴張第一次正面對上配備明光铠和還予甲的士兵,對新兵連隻打過步槍、投過手榴彈的裴張而言,就像從冷兵器時代訓練完直接上火炮一樣新鮮。
裴張回憶着在倉庫崗哨期間翻閱的那些軍事雜志,分門别類對新式铠甲的介紹。他隻簡略地知道明光铠是通過腦機裝置遠程操控機甲,那麼密林間的霧氣與瘴氣就會對連接的效果有影響。
還予甲則是士兵親身穿戴外骨骼,增強人體機能以對抗亞種,在體能上對未披挂铠甲的士兵形成絕對壓制,硬攻必然是行不通的。
得想個辦法避開鋒芒,找到突破點才是。
裴張想着,已經悄無聲息地遠離了火力射程,縱使河岸邊還是旭日初升,林中仍是常年不見陽光。
此時寂靜無聲,半點人聲也無,哪裡去尋什麼隊友呢。
盡管如此,裴張仍是匍匐前行。
謹慎些也不能算是壞事,就算身側有人,恐怕也不敢冒着被林中潛藏着的伏擊手瞄準的風險貿然現身。
但比武畢竟要求時限,複又前行了數百步,裴張凝神靜聽,擲出幾枚石子探視。
确認安全後,裴張這才就地做了件簡易的吉利服作僞裝,在林中疾行奔走起來。厚厚的落葉掩蓋了其下暗藏危機的泥潭沼澤,滑不溜手的青苔與石縫間随時可能滑跌被暗彈襲擊。
裴張對自己的行軍速度和方位感并不擔心,不過補給點的難度卻不在此,而更在于物資的緊缺。
裴張将趁手的小刀攏在袖口,壓低重心隐蔽在老樹根旁、灌木叢裡穿行,思量着一會的争奪重心與組隊人選。
食物雖然緊缺,但三天下去頂多就是氣力不足,而槍支和通信設備則是必備。
隻是通聯設備,裴張有些犯難。雖說新兵連也教導過基礎的信号傳遞,隻是這些雕蟲小技在正規比武中定然不堪一提,畢竟下連後才是專業的業務訓練。
想到這裡裴張抿了抿唇,論業務訓練,他每日倉庫虛度時日,雖然比不了宋喜、紀凡潇等人在偵察營與特戰的磨砺長進。
不過憑着新兵連的底子,且即使内務軍紀上稍加憊懶,他在體能和槍法上卻從不曾有所放松,偵察兵和狙擊手都使得,當然能在補給點遇見宋喜是最好不過了。
至于通信兵,裴張回憶着初到集訓營時門口張貼的人員信息登記表,通信連派來的确實隻有齊鳴與薛玉琨二人。
其他可能的人選,除了霍排口中提過的紅排,也隻能路上再見識了。
正想着,裴張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細簌聲,他心中警鈴大作,就地卧倒,倚在粗大的林木後靜觀其變。
裴張等了兩秒,便見一個小個子扶着樹歇下了,毛寸冒出一點尖。
瞧着還有眼熟,裴張定睛一看,原來是新兵連時與紀凡潇同班的徐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