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凡潇道:“一個破林子,還能有什麼。”
小徐緊了緊身上的行裝道:“那不好說,聽說前些年比武,在林子裡遇見亞種很常見。”
紀凡潇和小徐二人,有意無意間都瞧着裴張。
後者想了片刻便道:“我昨日也覺得路程比預想地稍短些,想必也是拉開距離的一種手段。一天的腳程無論是原地休整還是滲透偵察,都能對最後的戰局起到決定性的幫助。若是卡點才勉強到達指揮所,也多半與搶攻指揮所無緣。”
說罷他看向小徐:“雖說是一招險棋,不過在比武的背景下,我覺得這險值得冒。人各有志,你若求穩,咱們可分道走。但你若與我們一道,出什麼事彼此也有個照應。”
小徐猶豫片刻便道:“裴哥,我跟着你們。雖說我覺得自己也不是特戰的料,不過我們連長特意囑咐我,全軍比武是各方面素質提升的好時候,和你們一起也能多學點東西。”
紀凡潇道:“對嘛,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我和裴哥都罩你的。”
小徐難為道:“我總不能連累你們。”紀凡潇擺了擺手。
于是由紀凡潇打頭陣挂繩,其他人打起保護繩套。陳戈随後将體能稍弱的小徐護在中位,裴張斷後。
四人時而繩下仰卧橫渡,時而繩上俯卧爬行,時而借助周邊承重力較強的枝幹正過身子,避免呼吸不暢,爬過一段便将輔助繩用力拉脫,交替前行。。
冬日的日光并不強烈,隻是玩鬧般薄薄地一層。裴張撥開枝桠,看着前方晨輝映襯下紀凡潇的身影,空氣中金色的塵埃随他的動作一同起舞。
逼仄的叢林間,紀凡潇卻仍能身姿敏捷如獵豹,長臂舒展如猿猴,幾個起跳間蹬在樹幹上借力,便躍過了晃晃悠悠的幾道繩索。
裴張的主要任務是看住小徐,腳下的路是紀凡潇和陳戈踩過的,還算安穩。
裴張便目力有餘探向稍遠的前方,他猛然瞥見似乎是迷彩服的邊角隐現在樹叢中,情急之下便如紀凡潇一般打了個唿哨。
紀凡潇在前方大老遠還五感敏銳,聞聲忙雙手扶住被他撞開的枝幹,停在其間不動彈。
陳戈也是好素質,令行禁止。小徐離他最近,聽話得很。
紀凡潇眼尖,一掃瞧見了讓裴張留神的物件,還真是件迷彩服。
隻不過是破損的布片,勾在沼澤上方一截沉底的樹幹頂,冒出頭來的上半段。
紀凡潇啧道:“看來已經有人昨晚探過路,隻是失敗了。”
裴張沉聲:“說明這一段往後的樹枝興許都不太穩固,你小心些。”
紀凡潇反而來了興緻:“知道了!”
他放棄了中間許多未必牢靠的枝頭,步幅更大些,徑直躍向前方粗大的樹幹才歇腳。
小徐本就在四人之中體能最弱,在吊索上更是戰戰兢兢。
一直在吊索上固然安全,卻對體能是挑戰。躍到樹枝上尚能歇息,卻又太過冒險。
走了大半天,小徐已然有些體力不支。前方的陳戈冷眼旁觀,仿佛嘲笑着小徐的自不量力,和裴張先前害人的勸阻之意。
裴張忍不住出口道:“你慢些。”
“哎喲,這一塊難走,久留更不妙。”
紀凡潇指指前頭沒入沼澤内的吊索,不知是競争對手失足,還是考核的一部分,隻能跨越這其間天塹般的空擋。
紀凡潇從上方徑直沖過這片林木稀疏的沼澤叢,他借力不多,卻很讨巧。
細瘦的枝葉也悄沒聲地叫他這麼趟過了,直奔前方的樹幹,接着是陳戈。
紀凡潇轉身道:“小徐别擔心,叫裴哥托你一把,我和陳戈在這接着。”
裴張拍了拍小徐的肩壯膽,被指派任務的陳戈雖不太樂意,也停下回身,看着躊躇不前的小徐。
被三人一同注視着,小徐更緊張了,新兵連考核似的。
他咽一咽口水,心一橫吼一聲便向前沖,中間有賴裴張扔了塊石頭給他踩一腳借力,加上紀凡潇和陳戈在那頭一人一條手臂拖起,到底是過去了。
紀凡潇輕快地道:“走喽!”便徑直往前沖,裴張也松了口氣。
他正踩着這邊枝頭縱身一躍,便聽小徐過了這關後還不及歇腳,向前行進時洩了氣,腿一軟,頭朝下墜去。
剛剛着陸的裴張忙一手去拽他,可惜小徐腳下的這株樹本就不算結實,他墜地時連帶着周遭的樹種也遭殃。
隻聽一聲脆響,裴張隻得先行躍往近旁的一棵樹。
待他再伸出手,小徐已經訓練有素,屏息凝神地平躺在沼澤上吐泡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