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駐訓的日子也并不總那麼清閑,頭幾日新兵們還熱情洋溢地搭着帳篷生火做飯,漫山遍野地扯着線通聯,拉練沖山頭在林子裡撒歡撒歡,上起理論課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大部分人都萬萬沒想到尖刀竟然還有配套的理論課,除了武器的構造分析、保養維修,還有空氣力學、環境影響之類的射擊必修課。
這可苦了腦中空空如也的宋喜,小夥子蹲在剛辨識完的不知名亞種糞便旁捧着物理書哀嚎:“蒼天啊,我來當兵為了什麼?不就為了不讀書嗎?要學習我為什麼不躺在清涼的空調房裡啃雞腿,蹲在糞坑邊上課這算是什麼事啊?”
一旁扒拉出幹淨空地,正襟危坐的裴張咳嗽了下:“這不是糞坑,頂多算聚集地。”
宋喜嚎:“有區别嗎?”
喬明遠詳細講解了各型狙擊槍性能參數及器材的使用方法,并結合不同空氣濕度、風向風速對射擊的影響進行分析,可惜下頭的老大粗們哈欠漫天飛。他隻得歎口氣,下發了課本任大家站夜崗時自行研讀,畢竟神槍手還是子彈喂出來的。
裴張倒是看地很專注,不愧是尖刀,單是靶标就分有左右搖擺靶、觸發聯動式隐顯靶等多種射擊難度成倍增加的樣式,與自己曾經所在隻有固定靶的可憐倉庫完全不能比,宋喜驚:“裴哥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文武雙全的,這種鬼畫符都能看這麼認真?”
紀凡潇在一旁吐槽:“得了吧,他哪個課目不認真的了?”
說着漫不經心地偷摸出不知道誰偷運過來的遊戲機浪上了,還騷包地戴了副骨傳導耳機的金邊眼鏡,叫人看着牙癢。
一群人怨聲載道地在休息日被拉出來學這玩意,能不愁嗎。
裴張自顧自抿了口咖啡,眼也不擡地研究着課本。
紀凡潇打完一把,舒坦地伸個懶腰,突然想使壞,便小聲道:“裴裴,在林子裡喝咖啡要記得攪拌一下。”
裴張沒理他,紀凡潇湊過去惡魔低語:“小心有蟑螂。”
裴張手一抖,灑出來小半,一旁的宋喜也縮了縮脖子,轉轉自己不透明的杯子。
見裴張怒目而視,紀凡潇樂道:“别那麼專注嘛,你看這荒郊野嶺的,沒封口誰知道掉進去多少蟲子?”
說着便仗着有巡邏的班長,裴張不敢有大動作,兀自暢快地開了下一局。
裴張謹慎地搖晃着杯子,喝掉了剩下的咖啡,接着不動聲色将透明玻璃杯挪了過去,在紀凡潇的斜前方,還貼心地放在了他點技能時不會觸碰的位置。
紀凡潇随口道:“蛋白質很足吧?”
裴張氣定神閑地沒有回話,看到代戰背着手走過來,甚至好心提醒了一句。
紀凡潇納悶地瞥了他一眼,聳肩:“我小心着呢。”
代戰确實對在訓練場以外的地方折騰人不感興趣,隻是敷衍地過來看了一趟。
誰料這一溜達還真叫他發現點不尋常的東西。他一挑眉,突然朝紀凡潇走了過來,後者臉不變心不跳地将遊戲機塞進袖口,拾起攥在手心裡的筆,是專注做筆記的模樣。
代戰開口:“紀少想必不會窮酸到心疼一個遊戲機?”
紀凡潇小小吃了一驚,但還是骨氣地掏出遊戲機上交。
起身去領罰前看到裴張正從軍用水壺裡倒開水,這才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裴裴!”
一旁宋喜道:“裴哥你幹啥了這是?眼神告密?”
裴張慢條斯理道:“所以學這些東西還是有點用,他眼鏡映出的遊戲畫面反射到杯子上了。”
宋喜吐了吐舌頭。
山中歲月長,除了駐地的基礎訓練,尖刀還帶着新兵們進行了幾次演練,包括各個單項的綜合對抗,衆人也從起初的新鮮勁兒過去,逐漸心生憊懶。
晚上又是一次演練,任務地在附近的小鎮。
下午領好槍彈閑來無事,紀凡潇正瞥見炊事班裡端饅頭的小胖出來,眼睛都黏在窗戶眼上,透出去看協助領槍的湯玉安。
小姑娘則一臉崇拜地看着驗槍的霍秋兒,隻見霍排攥緊槍背帶微微發力,從肩槍甩成持槍姿勢,右手移握至槍托處,左手接握下護蓋卸彈匣,開保險後斜四十五度向上擊發。
一直到上彈匣、關保險并回複肩槍的動作一整套行雲流水,特戰的小姑娘幾乎看呆了眼,一旁的男兵則有些不爽。
這算怎麼回事嘛,霍排可别是專程來避免男女兵關系的。
領完槍裝車的同年兵們雖然已不複前幾次興奮,聽說這回演習是和兄弟連隊對壘,還能進城,又生起幾分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