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多久,黎铮就醒了,溫逐一邊站在床邊叫他起床,一邊扣上手腕處的衣服紐扣,他迷迷糊糊地轉過臉:“幾點了……”
“六點半。”溫逐說。
“再睡一會兒行不行……”黎铮下意識嘟囔。
“可以。”溫逐直接就答應了:“開完會我再回來接你,如果趕不上,就叫車。”
“……”黎铮“刷”地一下睜開眼睛,立刻坐起來:“别走!”
溫逐還站着床邊,輕輕歪頭看着他。
“給我十分鐘!!”黎铮顧不上剛睡起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立刻下床狂奔去衛生間。
“你可以繼續睡。”溫逐的聲音從浴室門外傳來。
“不用!”黎铮飛速洗臉刷牙:“你什麼時候醒的?”
“六點。”溫逐說。
“昨天睡覺的時候都快四點了!”黎铮震驚。
“習慣了。”溫逐的聲音聽上去很平常。
黎铮由衷地說:“我真的佩服你的自律,你是怎麼做到說起就起的?”
“鬧鐘。”外面的聲音回答。
黎铮心裡暗罵溫逐真是太變态了,自己甚至連鬧鐘的聲音都沒有聽到,睡覺主打一整個直接昏死過去。
快速處理好自己的個人衛生問題,黎铮走出衛生間,看到溫逐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餐桌邊了,他打着哈欠:“走吧。公司幾點開會?來得及嗎?”
“不急。”溫逐示意桌上冒着熱氣的早餐:“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可以換。”
黎铮坐下。在他洗漱的十分鐘裡,溫逐和客房服務快速利落地聯合準備出了兩份早餐,看演唱會餓了一晚上,吃到熱乎乎的灌湯包,心情簡直不能太好,甚至可以短暫地忽略掉紀澤的事:“沒關系,随便吃點就好。”
“燙。”溫逐看着黎铮着急的樣子,微微皺眉:“慢點吃。”
黎铮也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沒有吃相,可是在股東大會上遲到,溫時易恐怕會暴跳如雷:“我不喜歡遲到,而且,公司裡的事應該很重要吧。”
溫逐不置可否,慢條斯理地吃着自己的早餐,黎铮在對面幹着急,灌湯包也不是什麼能拿在路上吃或者囫囵吞棗地快速吃掉的食物,他甚至有一種溫逐是在故意慢吞吞地磨洋工的錯覺。
“不要送我回家。”好不容易吃完早餐下樓,黎铮坐上副駕駛位、系好安全帶:“我陪你去公司……可以嗎?”
溫逐點頭,預計兩個小時的車程裡,黎铮不止一次地催促老闆稍微開快點,能趕上的綠燈也盡量去趕,但最終還是開了将近兩個半小時才回到公司,比股東大會開始的時間晚了二十分鐘。
别說晚二十分鐘了,就是晚兩分鐘,黎铮都相信溫時易能氣得七竅生煙,但是溫逐一點都不着急,黎铮不得不懷疑這就是故意的。
他下車拉着溫逐往璀璨集團的大廈裡沖,果不其然,在大廳裡見到了徐之越。
徐之越一改平時的冷靜淡定,領帶打卷,眼鏡也是歪歪扭扭的,看見溫逐的同時趕緊迎上來:“老闆!怎麼這麼晚?”
溫逐反問:“你怎麼回來了?”
“董事長叫我回來,事情很急。”徐之越湊近溫逐身邊,黎铮聽到他低聲說:“您弟弟回來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溫逐說。
徐之越苦笑:“老闆,這次搞不好我的工作都要沒了,您倒是不着急……”
溫逐看向徐之越:“我沒說要開除你。”
“您下次要離開這麼長時間的話,記得提前把我叫回來。”徐之越歎氣:“董事長還在會議廳等您。”
黎铮人雖然跟着來了,可也知道自己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這讓他感到非常挫敗,同時心裡還有點害怕,倒不是害怕溫時易會對自己怎麼樣,而是害怕溫逐再和爸爸鬧不愉快,畢竟要是誰能治得了溫逐,大概溫時易必須算一個。
“太太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徐之越提醒。
“你快去吧,不要和爸爸吵架啊。”黎铮囑咐。
看得出來溫逐并不以為意,一貫的從容淡然,點點頭就上了電梯。
“唉。”徐之越哭喪着一張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怎麼了?大清早的就唉聲歎氣。”黎铮坐在他旁邊:“溫逐的弟弟從國外回來了?”
“是啊,那個老三……可是個混世魔星啊。”徐之越說:“看來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他弟弟人不好嗎?”黎铮皺眉。
“你也來溫家有段時間了,這麼說吧,和那位老三比起來,董事長都是樂山大佛。”徐之越說:“我勸你也少惹他。”
“那你倒是給我講講啊?”黎铮越聽越害怕:“還有,你之前去哪兒了?你不是溫逐的秘書嗎?可以這麼久都不在他身邊嗎?”
“溫逐放我假,我回家了。”徐之越煩躁地說:“說真的,要不是因為溫逐,我是真不想在璀璨集團幹了。”
黎铮感到意外,一直以來徐之越表現得都很像溫逐,處理起工作來遊刃有餘,還多次善意地提醒和幫助他,這還是第一次流露出這幅樣子。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了?”黎铮真心實意地想幫對方。
徐之越搖頭:“我這不是前腳回家了,溫逐後腳就帶着你不知道上哪裡野了。”
面對秘書幽怨的目光,黎铮咳嗽兩聲:“溫逐也需要放松嘛。”
“他是放松了,那公司怎麼辦?他老爹看他沒到公司上班,又找不到他人,第一個找的就是我,然後順理成章地發現我居然在放假,給我罵了個狗血淋頭。”徐之越看着安靜的大廳裡唯一的接待人員,小聲說。
“放假怎麼了?打工人有假放不是很合理嗎?”黎铮奇怪于徐之越的語氣:“沒有假才有病吧?”
“普通人打工有假是合理的,我有假就不合理了。我的職位是溫逐的秘書,他老爹才不管我有沒有假,給我開那麼多工資,我卻沒看住溫逐,自己跑去放假……”徐之越脖子一梗:“這次要是真的開我,索性不幹了。”
黎铮皺眉:“怎麼跟看犯人似的?”
徐之越拍拍黎铮的肩膀:“你以為呢?”
黎铮一下子就想到了井承,而對面的徐之越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危險,苦笑地說:“你不用懷疑我,董事長确實要我看住溫逐,但我百分百是溫逐這邊的人,不會做對溫逐不利的事。”
“理由?”黎铮好奇。
“他尊重人呗,把我當朋友,那我當然也一樣了。”徐之越說:“除了有時候犟得要死,他是我遇見過最好的老闆,沒有之一。他和他爸一點都不像。”
一家子的親生父子,卻搞得和諜戰片似的。黎铮不由得擔心剛才上電梯的溫逐:“那他今天遲到了,溫董事長很生氣嗎?”
“就算沒有很生氣,也别擔心。”徐之越自嘲:“那位老三會不留餘力地拱火,生怕他大哥和他老爹的關系有所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