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逐找到黎铮的時候,黎铮正縮在更衣室的角落裡哭。
聽着哭聲,溫逐小心翼翼地把門反鎖上,痛哭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聽到有人進來了,直到被一道溫柔的男聲叫自己的名字喚醒。
黎铮擡起頭,隻見頭上貼着紗布,血液痕迹還沒有擦幹淨的溫逐蹲在自己前面不遠處的位置,神情有些猶豫地看着他。
他原本抱着雙腿,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臉埋在胳膊圍成的圈裡哭,聽到聲音下意識地擡頭,抹了一把眼淚,看清楚是溫逐不會有錯,就立刻手腳并用地爬過兩人中間的距離,撲進溫逐張開的雙臂裡,邊哭邊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感覺脊背上的雙手有力地按着,不善言辭的溫逐隻會用行動來表達感情。
“疼不疼?”黎铮邊哭邊問。
“不疼。”溫逐安慰性地拍拍他。
“怎麼會不疼……”黎铮哭得更厲害了,那隻扇溫逐耳光的手到現在還在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溫逐怎麼會不疼。
“一點。”溫逐改了說辭。
“我不是故意的……”黎铮哽咽:“我以為你死了……我好害怕……”
溫逐頓了頓:“是我的錯。”
黎铮越發用力地去抱溫逐,生怕他會變成煙霧忽然消散,卻在這個時候聽到兩道聲音在空曠無人的更衣室裡響起:
——“風筝,不能丢。”
——“啊?你想放風筝?可以啊,我們改天帶小羽一起去公園。”
——“會丢。不安全。”
——“放風筝怎麼會不安全?找個微風的天氣,不會丢的。”
——“不放,就不會丢。”
——“那就不放了。”
——“鎖起來。”
——“風筝而已……”
——“風筝會不高興。”
——“一個風筝還知道不高興?你是不是發燒了?”
——“風筝會不高興,我想他快樂。”
——“那就不要鎖住它,風筝風筝,就應該在天上順風飛飛,乖啊。”
——“不行,會跑。”
——“不會的。”
不會的。這三個字被錄音的人特意做成了循環播放,一直在錄音的結尾放着。
是自己的聲音。黎铮有點懵。
“再給我一次機會。”溫逐按下暫停鍵,在黎铮耳邊低聲說:“答應你的事,我會都做到。再給我一次機會。”
黎铮邊哭邊點頭,說不出話來。
“暫時不用鎖,是不是?”溫逐遲疑地問。
黎铮搖頭。
“試着和我交往吧。”溫逐的聲音有點含糊。
黎铮停下狂甩的腦袋,從溫逐的懷抱裡掙脫開,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的眼睛:“什、什麼?”
“和我交往。”溫逐用手指擦掉黎铮臉上的淚水,聲線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依靠我。”
黎铮的嘴巴不受控制地打開:“可是,你才說過你不需要……沒過幾天……”
溫逐的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兩下,眼神暗了暗:“商人的話,不能全信。”
“那我能信什麼……”黎铮愣愣的。
“……”溫逐抿了抿嘴唇,視線往下移,黎铮跟着他一起往下看:“……”
黎铮伸手迅速擋住自己此刻也顯眼的部位,窘迫至極。
溫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俯身親了過來:“我不會變成第二個淩逢。”
“别提他……”黎铮不滿地嘟囔,湊上去回應,剛親了沒幾下,他突然感到溫逐的嘴唇離開了他,然後站了起來:“?”
“……等我。”溫逐說着就準備離開。
“不是?你去哪兒?”黎铮詫異。這種時候?除了世界末日以外,還有比現在要做的事更重要的事?
“買點東西。”溫逐含糊地說。
“……”黎铮懂了,一把拉住溫逐,糾纏地再次親上去:“你就這樣出去?是要進武當派嗎?不要了,這樣……可以的。”
溫逐抱他的動作一頓,随即呼吸加重了幾分。
半小時以後,黎铮和溫逐從更衣室裡出來,看到高銀博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你幹嘛?”
“我幹嘛?我給你倆守門!”高銀博瞪眼:“我要是不在這兒坐着,黎铮的叫聲能把媒體全招來。”
“呃。”黎铮摸摸鼻子,白了身邊的溫逐一眼,因為他也在笑:“就我一個人?他沒聲音嗎?”
“比你小。”高銀博扶額:“受不了了,瘋子。我說你們完事了是吧?完事了勞駕溫大少爺解決解決那邊的瘋子?”
溫逐摸摸黎铮的頭:“在這裡等徐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