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手表。
男人繼續開口,冰涼的手指宛如滑膩的蛇般撫上柯钰的臉頰,他似帶惋惜地說:“真是可惜這張臉,做了這麼多壞事還能這麼漂亮。”
他忽然短促地笑了下:“你說,如果這張臉被劃花會怎麼樣?”
柯钰徒勞地想要躲開男人的觸碰,微不可見地搖頭,一貫清冷的眼神終于帶了些哀求。
他的臉不能被劃花,他還要拍戲,他是藝人,還有戲沒有拍完……
鋒利的刀背忽然抵在他的臉頰,男人饒有興緻地觀賞他驚恐的眼神,唇角輕掀:“你傷害南星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刀尖逐漸深入,細微的痛感逐漸從顴骨處傳來,柯钰腦海一片空白,隻能惶恐無助地思索南星是誰?
“你把他推下水池,又害得他差點失去手指,隻劃花你一張臉未免太過可惜。”
劇烈鑽心的痛楚順着臉頰蔓延到全身,柯钰的眼前一片血紅,在猶如烈火灼燒般的疼痛中他的視線終于變得清明。
他想起來南星是誰了!
他頂着滿臉血喃喃道:“我沒有,沒有傷害他,不是我做的……”
”不知悔改。“
陸雲庭扔掉沾着血的匕首,俊美淡漠的臉上滿是輕蔑,猶如在看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繼續喂藥,别讓他死了。”
護士立即稱是。
這一刻男人的臉終于變得清晰,熟悉的眼神,以及那塊刻着名字的手表,都昭示着他是陸家如今的掌權人。
陸雲庭。
柯钰拼命從拘束帶中掙紮,鮮血順着眼角流得滿臉都是,宛如流着血淚,他沙啞着嗓子嘶吼:“陸雲庭!你不能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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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沒有……”
柯钰猛地從床上驚醒。
他緊緊地攥着手裡的真絲被角,力度大到青筋凸起,指尖都開始泛白,他喘着粗氣,宛如從水裡撈出來般出了一身薄汗,淩亂的黑發黏在被汗液濡濕的臉上,他的瞳孔無意識地渙散,似乎處于巨大的痛苦之中還沒有回過神。
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見不到一絲光的房間滿是玉蘭花和香薰混合在一起馥郁甜膩的味道。
柯钰将臉埋進被子裡歇斯底裡地嗚咽了兩聲,空蕩蕩的卧房回蕩着若有似無的抽泣聲。
他顫抖着手摸了摸自己依舊光滑毫無傷口的臉頰,最後才像是洩力般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打開台燈和房間的新風系統。
房間裡過于濃郁的信息素味道總算被沖散。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才剛不過十一點。
他竟然又夢見了原書的劇情。
按照書裡的結局他會被自己的未婚夫陸雲庭囚禁在精神病院折磨至死。
他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個白色藥瓶,在手心裡倒了兩片藥,連水都沒喝就生吞進肚子裡,滿嘴的苦澀。
他迷茫地抱膝坐在床上,他已經遠離原書劇情,遠離柯家,也受到了違抗劇情的懲罰,他應該不會被關進精神病院,凄慘沒有尊嚴地死去了吧?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過度敏感的神經再次緊繃,柯钰艱難地撐起身子下床,站在門口輕聲問:“誰?”
秦陸英活力滿滿的聲音響起:“是我,柯老師能給我開下門嗎?我給您送點東西就走。”
柯钰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整理好淩亂的頭發和睡袍後一把拉開大門。
門外的秦陸英被吓了一跳,一米八幾的大個差點蹦起來。
柯钰繃緊唇角:“什麼東西?”
秦陸英自以為謹慎小心地觀察了一番柯老師的臉色,發現他的頭發有些亂,及肩的淩亂烏發遮住他精緻的眉眼,襯得這張臉更加蒼白無力,素來冷淡厭倦的眼尾拖出一條不明顯的濕漬,是哭過了嗎?
他果然惹柯老師生氣了!
他怎麼能對omega說這種渾話!
他不配做alpha嗚嗚嗚!
秦陸英将手裡的兩個袋子高舉到身前,眼尾可憐兮兮地垂下,他彎着腰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柯老師,是我口無遮攔惹你生氣了。”
“我給您買了點粥當作宵夜,還有祛疤的藥膏,是我讓室友代購的,真的很好用,我上次踢球受傷劃了一個大口子,抹了一周就好了,您一定要試一試……”
柯钰懶懶地靠在門框,藕色綢緞的睡袍如流水般垂至小腿,露出半截精緻脆弱的腳踝骨。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秦陸英絮絮叨叨的樣子,如果人能夠變成動物,估計他現在應該是聳拉着耳朵尾巴的可憐小狗。
房間裡原本凝滞晦澀令人喘不過氣般的氣息似乎都被這個人攪散。
柯钰接過兩個分量不輕的袋子,難得抛下平日一貫帶着的冷淡面具,似感歎般地說了句:“你确實和别人不一樣。”
秦陸英微紅着臉,扭捏地碾了下腳尖:“還有,還有我說您是我的夢中情o這件事。”
他磕磕絆絆地說出心裡話:“其實我對您……”
柯钰下意識地直起身子:“什麼?”
秦陸英嘿嘿笑了兩聲,眼睛裡熟悉的單純傻氣又冒了出來:“我一直把您當特别厲害特别漂亮的前輩,絕對對您沒有半點旖旎之心,我對您的感情日月可鑒,隻是單純的對偶像的崇拜之情!”
秦陸英滿臉期待地觀察着柯钰的神色,盼望着他能對自己有個好臉色,也不枉自己背了這麼久的草稿,連一個字都沒說錯!
“……”
柯钰用一雙黑泠泠的眼珠盯了秦陸英片刻,隻覺自己腦袋出問題才覺得秦陸英能說些什麼不一樣的話。
果然白癡。
他“砰”的一聲關上門。
諾大的走廊頓時隻留下秦陸英一個人,秦陸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抓着頭發滿臉懊惱地反思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柯老師不但沒哄好反而更生氣?
偶像果然和傳聞一樣脾氣不太好。
但是,秦陸英捂着紅彤彤的臉笑起來,生氣的樣子也好漂亮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