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日落,夕陽餘晖灑在臨風灣上空,路邊的人群熙熙攘攘,警局内的氣氛卻愁雲慘淡。
“林樹,你到底怎麼回事!”
臨風灣警局刑偵支隊四大隊隊長辦公室内,隊長怒罵的聲音似乎震得窗戶都抖了一下,林樹打了個哆嗦,立得卻更直了。
隊長背對着窗戶坐在辦公椅上,眉宇間盡是不悅的怒氣:“妨礙公務導緻警隊差點沒抓住嫌疑犯,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可是,”林樹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試圖為自己辯解,“如果我不動的話,嫌疑人手上的人質可能有生命危險!”
“但是你不能不服從上級的命令。”
隊長看着眼前勇敢無畏的實習警員,語氣冷漠道:“按照規定扣除三天工資,外加一份三千字的檢讨,下周交給我。”
林樹咬緊牙關,明顯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服氣,内心逐漸積累的怒氣沖破了理智,他第一次沖撞了自己的領導:“就算您處罰我,我也覺得自己沒做錯!”
隊長差點被林樹天真的話氣笑,沖着他不耐地擺手:“既然你覺得自己沒錯,那這周就别來警局上班了,在家好好想清楚。”
林樹脫下警服換回黑色T恤,捧着瓶汽水坐在便利店前的台階上,年輕稚嫩的面龐帶着深深無措。
“林警官,是你嗎?”
林樹下意識地回頭,身穿淺色襯衫的教授果然正坐在輪椅上對他淺笑。
林樹猛地跳起來跑到陳朗身後幫他推輪椅,他眉宇難掩驚喜:“好巧啊,陳教授怎麼會過來?”
陳朗揮了揮手上的紙袋:“幫小玲送一點東西。”
他擡眸淺笑:“不說我的事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那裡?”
林樹對陳教授有着非比尋常的信任,也許是教授身上的氣息太過柔軟,讓他想起了自己在家養的溫和無害的植物。
林樹沮喪地說:“我可能不适合做警察。”
陳教授緩緩搖頭,冷白的臉被夕陽烘得暖融融,他溫聲道:“我倒覺得你做的沒錯,隻是有一點沖動,這很正常,畢竟你才剛剛入職。”
他因為工作關系經常接觸到犯罪分子,知道有些嫌疑人會故意折磨人質威脅警員,他耐心地教導林樹分析嫌疑人心理,告誡他遇事不能沖動。
林樹那雙本就明亮的眼睛變得更加耀眼,像是街上逐漸亮起來的路燈:“我就知道您不會怪我,您對我真好!”
陳教授便也跟随他笑起來:“你覺得有用就行。”
*
秦陸英雙手撐着下巴坐在小闆凳上,心裡一直記挂着剛才那一幕,他拍了快兩周的戲,自認為對演戲有了點心得,卻始終理解不了劇中人物的真實情感。
他仰起頭問旁邊的導演:“陳導,您覺得我剛才的戲拍得好嗎?”
陳導驚訝于秦陸英竟然學會了反思,拍戲最重要的便是不斷推敲反思演技細節,這是快要開竅的表現。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拍了兩下秦陸英的腦袋瓜,感歎道:“還真被我撿到個寶了。”
秦陸英不滿地躲開陳導的手,要知道alpha的腦袋頂和膝蓋一樣高貴,都是不能輕易碰、輕易跪的。
他會變傻的!
他嚷嚷道:“我覺得我帶入不了情緒,林樹和陳教授到底是啥關系啊。”
“這就是你對導演的态度?”陳導對這個小子怎麼看都不順眼,一點也沒有尊師重道的樣子。
他懶得應付傻小子便試圖在片場尋找一個替身,腦袋一轉正好撞見了剛從休息室走來的柯钰。
陳導被臉肉擠壓眯縫成一條線的眼睛一亮,連忙揮手:“小钰過來,有件事找你。”
柯钰素來尊師重道,更别說陳導對他有知遇之恩,除了陳導犯職業病不分場合亂發脾氣的情況外,他一般都不會拒絕派給他的小事。
他依言走過來,似乎剛剛洗完臉,冷白的下颌還帶着不明顯水漬,濕潤的眼睫微擡:“有什麼事?”
陳導拽着扭捏的秦陸英起身,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力氣能拽得動身高一米八八的成年alpha。
“你教教秦陸英怎麼入戲,他有點弄不清情緒。”
柯钰清淡的眼神短暫地掠過秦陸英,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他對着陳導點頭:“好。”
秦陸英被這一眼看得幾乎不敢直視柯钰,低頭跟着他來到休息室。
劇組的經費緊張,除了兩位主演有屬于自己的休息室之外,就隻有柯钰能享受到這個待遇,不僅是向陽的房間,面積也是最大的。
柯老師金貴,咖位又是最大的,組裡的好東西理所當然要緊着他用。全組人對此都毫無意見。
秦陸英隻能和男三号阮譚共擠一個小房間,兩人整日為了維護彼此的隐私打得不可開交,房間裡亂糟糟堆滿了雜物簡直不能下腳,和柯老師整潔散發着淺淡香味的的房間簡直是天壤之别。
秦陸英小心翼翼地坐到小桌子前,明明隔着一段距離,他卻似乎還能感受到身旁人散發出的溫熱體溫,頓時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了。
柯钰從包裡摸出一副銀邊眼鏡戴上,又拿出自己寫了密密麻麻筆記的劇本,徑直翻到最後一頁,上面的便利貼寫着林樹的人物小傳。
秦陸英啞然道:“原來您還寫了林樹的人物小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