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钰長睫微顫，難得沒有避開這隻手，乖順地低下頭任他撫摸：“嗯……”

這頓酒徹底打開陳導的話匣子，拉着柯钰和蘇白薇聊了許久，直到陳導老婆打電話過來查崗，柯钰才找到機會離開。

躺在酒店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肚子裡的兩杯白酒早就消化幹淨，柯钰翻出手機，卻發現手機早就因為沒電關機，他拿出充電器，耐心等待手機開機，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接踵而來，發件人全部來自同一個人。

【柯老師，你記得喝酒前喝點牛奶墊墊肚子，否則會胃痛的。】

【我問過穆醫生了，可以稍微喝一點但是不能喝太多，我不是命令你的意思……隻是不想看見你身體不舒服。】

……

随便向上滑，全部是諸如此類的話。

柯钰厭倦地閉上眼，腦袋開始回憶剛才在酒桌上陳導說的話。

像他這種家庭出身的人，注定不能活得太輕松。

責任越大，壓力越大，除幼時度過一段堪稱無憂無慮的時光，此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承受壓力。

父母的期許、書中的劇情、工作室的運營、他的演藝事業……樁樁件件都壓在他的身上，他承載着太多人的期許，他必須強迫自己将每件事都做得完美無缺。

起初他還會覺得壓力大，會尋找一些極端手段緩解壓力，可是時間長了便開始習慣，甚至覺得無所謂。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有誰會為他駐足。

他本就該是一個人。

可是最近卻有些不同。

柯钰拿起手機，随意點了個句号發送過去。

這個簡單的标點符号如同一個訊号，不過十幾秒，門外便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柯钰拉開門，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

他蓦地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酒氣熏人的alpha輕聲道：“你不讓我喝酒，自己卻喝這麼多。”

秦陸英收緊手臂，滾燙的眼淚伴随着鼻音滾落，每一字都好似燙進柯钰的心裡：“柯老師，求求你理理我，你總是不見我……我真的快要瘋了。”

alpha站直身體後退半步，紅着眼圈：“我很擔心你。”

“……有什麼可擔心的。”

柯钰垂下眼睛，周身仿若還圍繞着濃郁的酒氣，他皺起鼻子：“以後不許喝酒。”

“好。”

秦陸英答應得很快，仿佛已經完全清醒，他将自己買的海鮮面和甜湯送出去：“我和阮譚去小吃街吃燒烤，不知不覺就喝了很多，對不起，我下次絕對不喝酒了。”

他閉口不提自己酗酒的原因，隻将微信上關心的話再複述一遍，非要親耳聽到柯钰承認身體沒有不舒服才滿足。

他松了一口氣，随後擡頭直視柯钰，略微下垂的眼底滿是紅痕和淚痕，就連嘴唇都浸滿水光，顫巍巍發着抖，好似下一秒就會迎風破碎。

他語氣堅定：“柯老師，你叫我想明白再來找你，我覺得我已經想明白了。”

柯钰恍惚了一瞬，扶住門框：“什麼？”

秦陸英：“我已經把《演員是怎樣煉成的》抄完了，356頁一頁不差，按照約定你欠我一個獎勵。”

柯钰思索了好一會才想起當初的随口承諾：“等我有時間……”

“我現在想換一個獎勵。”

alpha第一次大着膽子打斷偶像的話，一行眼淚沿着面部輪廓緩緩下墜，他頭發淩爛，面色萎靡，低頭懇求的樣子實在狼狽到了極緻：“我想求求你别趕我走，我以後不會再惹你生氣，你不需要我我就滾得遠遠的……我隻想遵從自己的内心陪着你、照顧你。”

柯钰握緊門框，不知為何心裡有一股果然如此的念頭。

秦陸英本來就是傻子，是他錯了，不應該用尋常人的想法揣摩秦陸英的心思，像這種傻子，無論給他多少時間思考，答案都不會變。

“我喜歡你，柯老師、柯钰、小蟬……”

聲音說到最後越來越輕，遲到的醉意來勢洶洶，秦陸英昏昏沉沉地站在那，他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轉，唯有最中間的柯钰明亮動人，就如同他十三歲時第一次在電視機前看到的那般令人沉醉。

“小蟬已經死了。”

柯钰垂眸将電影裡的結局複述一遍，頓了頓，才輕輕開口：“如果你敢言而無信的話……”

“我不會的！”

秦陸英急急反駁，看見柯钰擰眉不快的樣子後立即反應過來，他捂住嘴滿臉乖巧地認錯：“我錯了。”

上一秒剛說過不會惹他生氣，現在就敢頂嘴。

柯钰輕呵一聲，抱着胳膊斜倚在牆邊，再度恢複成往日的傲睨自若：“我會封殺你，讓你這輩子也當不成導演，明白嗎？”

用最冷淡的聲音說出最狠的威脅，卻該死的令人心動。

秦陸英身子一抖，結結巴巴回應：“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