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集團董事長陸擎先生于昨日下午突發疾病不幸身亡,陸先生生前……面對這一突發變故,董事會一緻決定任命其大兒子陸雲庭先生暫時擔任董事一職。”
陸雲庭一身黑色西裝,佩戴白色胸花,面色嚴肅地看向攝像頭:“父親的離世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無法彌補的損失,但我相信,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傳承。”
“我會帶領陸氏……”
“啪。”
柯钰關掉電視,随手扔掉遙控器,神色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陸英躺在病床上也不老實,陰陽怪氣地念新聞稿:“承繼遺志,開啟新章,其子接棒引領未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家隻剩下他一個人呢。”
“唔——!好痛!”
秦陸英委屈巴巴地捂着腦袋:“不要打我腦袋,會變笨的。”
柯钰收回手,将床頭櫃的保溫桶打開,拿起湯匙一勺勺喂他吃飯:“已經很笨了,二十歲的人連閉口藏舌的道理都不懂。”
他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秦陸英卻仿佛得到某種恩賜般乖乖張嘴吞下米飯,邊嚼邊說:“二十一歲,請不要記錯我的年齡。”
“有什麼區别。”
“區别非常大!”
“……”
柯钰很快意識到和秦陸英打嘴架是多麼愚蠢的行為,他懶得理秦陸英,垂眸盯着手裡的碗不說話,素白的臉頰緊繃,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秦陸英左臉貼着塊厚厚的紗布,剛拆線不久的手臂重新裹上一層繃帶,舊傷還沒好又添新傷,他卻不像尋常病人般頹廢,他生機勃勃,對任何事物都充滿旺盛的好奇心,絲毫看不出發作信息素紊亂症時的痛苦。
他偷摸摸從身後拿出什麼東西握在手心,湊到柯钰面前忽地張開五指:“當當!”
柯钰擡眼,原來是一隻皺巴巴的紙蝴蝶,不知道從哪個病曆本上撕下來的一頁,依稀辨認出“外服内用”幾個字。
秦陸英:“不要不開心,打起精神來。”
柯钰的視線從蝴蝶轉移到他臉上,alpha一貫沒心沒肺,琥珀色眼珠在暖陽下格外澄淨,仿佛無論經曆再多陰霾依舊能笑得眉眼彎彎。
柯钰眸光一動:“你……”
還沒等說出第一個字就見秦陸英雙手合十誠懇道:“求求你别罵我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
柯钰移開眼,輕嗤道:“白癡。”
秦陸英被罵白癡也沒反應,準确來說自他從醫院清醒後發現柯钰一直守在他床邊,他整個人就處于高度興奮的狀态。
如果生病就可以得到柯老師無微不至的關懷,那他可以在醫院躺一輩子!
困擾他多年的信息素紊亂症總算給他帶來一點好處,他故作無辜地捂住腦袋,大聲嚷嚷:“我的頭又痛了,想要柯老師摸摸。”
瞧他這副眼珠滴溜轉的鬼靈精模樣就是在裝病,柯钰幽幽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擡手:“好了嗎?”
“嗯嗯!”
秦陸英簡直感動到哭,平日家庭地位卑微的alpha總算農奴翻身把歌唱,不僅可以得到老婆的貼身照顧,還可以得到溫柔的摸摸~
他心神蕩漾,還沒等提出更多無理要求就聽見柯钰清冷的聲音響起:“既然沒事,那就把爛攤子解決好。”
秦陸英瞬間萎掉:“是。”
秦回舟被擡出電梯間時已經不成人形,柯钰一時分不清誰才是受害者和加害者,隻好匆匆堵住知情人士的嘴,将兩個人同時打包送到醫院。
不過秦回舟的傷隻是看起來唬人,其實并不重,休養幾天便出院回家,反觀秦陸英在醫院躺了快一個星期還沒有得到醫生的允許出院,痛失最佳賣慘時機。
秦陸英:“我本來打算報警,但是我現在有了新的想法。”
柯钰皺眉:“秦老先生那邊怎麼說?”
秦陸英搖頭:“還不清楚,先去探探。”
他作勢要起身脫下病号服,大有一副現在就出院的意思,柯钰連忙拽住他的袖子一角:“你做什麼?”
秦陸英闊氣地挑起半邊眉毛:“當然是趁着我最可憐的時候去找老頭子,讓老頭心軟呗。”
他長臂一攬,趁機圈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柯钰偷香幾口:“老婆,麻煩開車送我去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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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遠離鬧市區,隐僻幽靜,古樸典雅的建築經曆歲月洗禮泛着陳舊的灰,仿佛某個深不可測的龍潭虎穴,叫人光是看一眼就心生不安。
柯钰坐在車内,沉默地注視秦陸英進入秦家大門的身影,alpha似乎早已适應自己的新身份,不再是當初被秦家逼得進退無路的無名小卒,猶如進入自己家般大搖大擺,甚至還學會對管家頤指氣使,命令他送些茶點到車上。
柯钰眸光淡淡地看向躊躇不定的管家,管家立即會意關上大門。
門外重回安靜,他垂下眼,默不作聲地盯着指間的鑽戒陷入沉思。
沒有秦陸英在身旁插科打诨,他一個人的時候總會不自覺想起那天陸雲庭的怪異表現,再聯想到陸家家主突發心髒病身亡,樁樁件件串聯起來仿佛風雨欲來,他卻不知道該從何提起。
他因為陪秦陸英住院錯過陸家家主的葬禮,家裡人默契地閉口不談這件事,隻有柯南星無意間提過一嘴葬禮上不見陸聽寒的身影。
他不接觸家中生意,對商場上的事所知甚少,就連無憑無據的亂想也沒辦法說出口,他過去醉心演技,從沒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好,可如今……
“咚咚。”
車窗外響起的敲擊聲突然打斷他的思路,柯钰擡起頭,來人果然是秦陸英。
秦陸英身上的大衣不知怎的搭在肩膀,手臂上的繃帶若隐若現,他在冷風中露齒一笑:“辦妥了,老爺子想請你吃頓便飯,不知道柯大少爺願不願意呢。”
“……”
沉默半響,柯钰伸出手:“帶我進去。”
“喳。”
秦陸英非常有眼力見地捧起這隻纖纖玉手,如同宮内大總管一般弓着腰扶他下車。
秦家行事低調,柯钰此前很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上次見秦向松還是去年的生辰宴,他站在父親身後遙遙望向秦老爺子,唯一的印象隻有深不可測不可輕易靠近。
“砰——”
秦家厚重古樸的大門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柯钰心神一定,面不改色地打量起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