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大少爺聞見味道嫌棄他,可就不好了。
秦陸英兩手揣在羊絨大衣口袋,俊朗的眉眼稀松,無所事事地盯着不遠處川流不息的車輛發呆,聯想到昨日晚上柯钰假借他的名号在外人面前頤指氣使,事後自覺理虧便一口氣答應他許多無理取鬧的條件。
他口袋裡的指尖輕撚,仿佛還萦繞着omega細皮嫩肉的觸感,隻覺這種事再多發生幾次也無妨。
秦陸英揚起嘴角,心情頗好的走進一家附近的炒貨店,幾分鐘後抱着一袋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走出來,打算借此安撫自家很久沒參與娛樂圈工作各方面都有些不适應的伴侶。
誰料剛走到汽車面前,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耳畔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破空聲,他腦中瞬間警鈴大作,迅速閃身躲過,抛下糖炒栗子,将突然襲擊者反手壓在車身,作勢用力掰過他的臉:“讓我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特麼……”
看清男人的臉那一霎那,他的聲音帶了絲明顯詫異:“秦回舟?你怎麼在這?”
多日未見,秦回舟的樣貌沒有多大變化,隻是眉毛斷掉半截,更有一股桀骜不馴的銳氣,他試圖掙脫秦陸英的桎梏,咬緊牙笑道:“你以為你是誰,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秦陸英手腕青筋畢露,憑借自身強悍的身體素質将人輕而易舉壓在車下,皺緊眉頭:“你不好好在療養院待着,出來做什麼?”
“……”
他的目光下移,看到秦回舟手心緊握的一把瑞士軍刀,他頓時瞳孔緊縮,意識到來者不善,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及時恐怕早就被一刀捅進胸膛。
隻是,秦回舟要他的命做什麼?!
秦回舟嗤笑:“難道你不覺得心虛?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就不怕父親找你索命!”
秦陸英眉眼冷峻,擒住秦回舟的手腕用力,果然聽到他發出一聲痛苦悶哼:“故意傷人要判刑,我能讓你在牢裡永遠出不來。”
“你敢!”
秦回舟整張臉都是疼痛到極緻冒出的冷汗,即使這樣他眼中的怨怼和恨不得立即死而後快的恨意依舊像兩道利劍般射來!
秦陸英簡直快被氣笑:“你特麼不恨老爺子,你恨我?”
秦回舟:“我和父親相依為命數十載,如果不是你篡改遺囑,我怎麼可能落敗!”
秦回舟的生母早逝,自小就以繼承人的身份和秦老爺子一同生活在那棟陰森老舊的宅子,被秦向松洗腦長大的人果然腦子有病。
秦陸英本想不多說廢話直接帶他進局子,可聽他這一番話後卻起了些别的心思。
秦陸英一腳踢翻匕首,單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型錄音筆,拍了拍秦回舟的側臉,迎着他警惕的眼神打開開關,入耳是一片窸窣的持續十幾秒的電流沙沙聲,伴随幾聲男人的悶咳。
秦回舟驚疑不定,差點連掙紮都忘了:“這是什麼?”
秦陸英語氣不耐:“給我聽完。”
電流和咳嗽聲逐漸消失,屬于秦向松那标志性的蒼老聲音響起,秦回舟早已将父親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腦海裡,不論過去多少年也不會忘。
“我這輩子就放不下的是我兩個兒子,大兒子自小被我養在膝下……”
秦回舟蓦地擡起頭:“你從哪拿的錄音筆!”
秦陸英微微勾起唇角:“相框的夾層。”
想來也是可笑,在他們為了遺囑争破頭的時候,秦向松早就在得病前錄下财産分配藏在誰都想不到的地方,坦然享受孩子們侍弄床前的天倫之樂。
如果不是他摔碎相框得到真相,估計直到秦向松死前,他們都會被耍得團團轉。
“……陸英自小流落在外吃盡苦頭,成年後才被認進家門,我卻垂垂老矣,不知道該如何彌補多年缺失的陪伴……
他被秋冉養得很好,是個孝順赤誠的孩子,作為補償我會将我名下大部分的股份和不動産轉讓給陸英,至于回舟,繼續做秦氏集團的CEO,帶領公司繼續前進……”
秦回舟眼中憤恨的光逐漸熄滅,轉而變為深深的絕望,遠比葬禮那天蘊含的情緒更加強烈,可他渾身上下乃至一根手指都使不上力氣,仿佛已經萬念俱灰,再提不起任何報仇的興緻。
“還有最後一件事,秋冉,我對不……”
秦陸英按滅錄音筆,随手扔到地上,嗤笑道:“現在明白了吧,就算沒有遺囑,你也沒辦法完全繼承秦家。”
秦回舟站起身,眸底晦暗不清,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他從來沒想過我。”
“錯了,”秦陸英糾正,“他隻想着秦家和自己。”
他目露憐憫:“我說過,隻要你老實一點,我會在秦氏給你留一個職位,不過不可能是總裁……”
“我什麼都沒有了。”
秦回舟先一步打斷他,搖搖頭:“和父親相伴多年,我以為我看透了他,沒想到他會自私至此,為了心中無愧地離開人間竟然做出把股權交給你的昏招子,呵……”
“你得到這麼多東西,就不怕物極必反,得到報應嗎。”
秦陸英:“……”
他抿緊唇:“什麼意思。”
秦回舟用一雙漆黑陰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盈滿則虧,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說這遲那時快,秦陸英隻來得及看到一絲寒光閃過,他措手不及,饒是反應再快也躲不開一個徹底失去理智的瘋子。
他被掏出備用匕首的秦回舟精準捅進胸膛,霎那間濺起一片鮮血,浸透水泥路面上冰涼的糖炒栗子……
失去意識之前,秦陸英強撐着一口氣斷斷續續發問:“柯钰,怎麼了……”
他從沒有一刻這麼後悔自己的松懈,秦回舟說的沒錯,他得到了太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時候該被老天收回去了。
警車到來時他已經倒在血泊中,嘴唇冰冷,意識模糊地看着秦回舟被警察铐上手铐。
秦回舟丢下匕首,冷冷道:“不知道,大概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