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時淮這才到家,他娘趙鳳荷便開始數落:“讓你别拿東西回來,怎麼又帶回來了?”
梅時淮把東西交給他娘,想要解釋,架不住他娘不聽,風風火火的把筐子背到廚房裡了。等趙鳳荷出來一看,小子早回了屋。“嘿!我還沒問問月哥兒愛不愛吃那蘋果呢。”
這頭回了屋的梅時淮打開抽屜,裡面放着一對銀镯子,梅花旁邊一牙彎彎的月亮,繞着镯子一圈。
撫摸着上邊的圖案,梅時淮越看越欣喜。起初要送給月哥兒時,他不要,之後成了親,便能戴在月哥兒手上了。
‘月哥兒手腕細,也白,戴上一定是分外好看的,等成了親,我也不讓月哥兒做活兒,讓他的手一直都漂亮。’梅時淮心裡這樣想着,暗暗給自己尋目标。
現在天氣還熱着,東西也放不住,尤其是下水這些東西,本來就有些味道,趙鳳荷打算今晚就鹵了,等明天中午烙餅夾着吃。焖子倒是不着急,明日裡煎一塊,剩下的挂在井裡面,還能吃上兩三日。
說幹就幹,找出兩個木盆來,倒上草木灰,又拿了刀,仔細的搓洗起來 。
梅時淮也出來了,幫着他娘倒水投洗。也沒提剛才的事兒。趙鳳荷知道孩子是啥樣的人,心裡好笑,這笨孩子……
兩個人也快些,東西也不多,一節大腸,一塊肺,半塊肚兒也就沒了。
拿到廚房裡,冷水下鍋,放上兩片姜,淋上家裡剩下的白酒,等着撇撇浮沫就行。梅阿娘想了想,明日就是集,便對燒火的梅時淮說:“明日大集,你去鎮上賣果子的時候别忘了給月哥兒帶兩條發盤,也給你妹妹挑一個。家裡沒糖了,買兩斤回來,其他的也就不缺了。”
梅時淮點點頭,應了阿娘的話。
正交代着,鍋裡也沸騰了,撈出來沖了兩遍,梅阿娘便開始炒料。
白雲郡吃兩種油,一種是葷油,也就是豬油,另一種是花生油。郡裡地多,種一兩畝地的花生不賣錢,等收貨了曬幹了,運到村子裡的榨油坊裡自己吃。
既是鹵肉,鹵下水,便用花生油來炒,既香也不膩味,更沒有涼了之後,鹵湯上飄着的白膩膩的油花。
少放些油,放上兩塊冰糖,不用炒太久的糖色,等稍稍變顔色就用葫蘆瓢舀上勺開水,梅阿娘趕緊離遠些,等鍋裡不炸了,才往裡丢上一個由紗布包着的香料包。香葉八角不必說,梅阿娘獨門秘笈是一小撮的孜然。再倒上些醬油,放一勺多的鹽。不多一會兒,香味便飄了出來。
梅永川帶着女兒梅曉沄也順着味兒回來了,到廚房一看,是鹵下水,便看向了燒火的梅時淮。
“咋又從和義家拿東西了哇,咱們家雖說和人家裡定了親,老拿東西也不好。”梅永川說完,便看見了媳婦的臉色不好,當即不說話了。
梅阿娘攪了攪鍋,說:“你兒子比你有分寸,送了東西了,你真是,沒拿東西去,淮小子就算被打斷腿也不能把東西帶回來。”梅阿娘語氣有些沖,看着人更甚。
梅永川想了想,也沒惹她啊,對兒女投去了疑惑的眼光。梅時淮也不明所以,剛才還在調味的時候誇月哥兒呢,語氣聽着挺開心的,怎麼老爹一回來就生氣了?
梅曉沄倒是知道但也不敢說,等她娘進了屋才朝阿爹和哥哥招了招手,讓他倆湊近些,悄聲道:“下午你倆不在家,大伯來了,你倆猜幹啥來了。”小姑娘一臉高深莫測,沖阿爹和哥挑眉。
梅永川,一聽就知道,直起了身,但也不敢高聲“打秋風來了呗,又朝你娘借錢。”梅曉沄搖了搖頭,望向她哥。“要果子吃?”梅時淮猜。
無非就這兩種情況,大伯借口也就這倆,回回這樣,有一次算一次,都被罵回去了。
可小姑娘還是搖頭,說:“我的天爺啊,你倆可想不到,我大伯這次是真過分了,把我娘真氣着了,我在後院都聽得見我娘趕人的聲音。”梅曉沄拿起炒菜勺,勻了勻鍋裡的湯,就不說話了。
一看這架勢,她老爹趕忙拿出一個銅闆來放到了竈台上,又捅了捅兒子,示意他也表示表示。
不過梅曉沄不等人掏錢,拿了竈台上的,就要繼續說:“我哥要成親了,就不收了,爹,你以後多給一個吧。”
“你真是,說你聰明吧你還真隻有小聰明。”梅永川看着一臉得意的女兒,以後有啥消息,就得多掏私房錢了。
“快說吧!”